燕王妃听着魏太妃哭,也捂着脸痛哭失声。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突然就这么没了,叫她怎么承受?
齐景枫心里也难受,安振啸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人,自他病情加重,他上了战场,便不轻易能见面。
他那样忠心耿耿、铮铮铁骨的硬汉,却是被这些个腌臜的手段迫害,如何不痛心?
燕王宽厚黝黑的大掌,抹着眼睛,沉声说道:“枫儿,你也知晓,即使啸儿没有出事,这燕王世子,也是由你来做。只不过,提前了几年罢了。”
燕王经历丧子之痛,整个人苍老了不少。鬓角白发丛生,眼角堆积了皱眉,满脸的沧桑。
他一心忠心为国,却是落得晚年丧子的下场!
皇帝不仁厚,他安家又为何要愚忠?
齐景枫没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想到做燕王世子,付出的代价,不禁沉默了。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魏太妃目光陡然凌厉,口气严肃的说道:“枫儿,你莫要忘了,你是先燕王选中的人!”
“我没有忘。”齐景枫收紧了手指,目光蒙上一层寒凉,坚定不容置喙的说道:“岚儿始终是我的妻。”
“啪!”魏太妃一掌拍在桌上,保养得极好的容颜上,布满了怒火,第一次如此的失态:“她既然与你成婚,自是没有休了她的道理。可作为未来的燕王妃,她的身份低下了一点。莫要以为你在背后动手脚,撮合了思雨和啸儿,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齐景枫眸子里闪过不悦,寒声道:“魏太妃,岚儿身份底下,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我不过是一介商贾,岂不是配不上她?”
“你——”魏太妃气的面色铁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燕王见向来注重形象,就连发怒都是含笑的魏太妃,被气成这样。便开口呵责道:“枫儿,许多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岚儿,是个好姑娘,可……”后面的话,燕王觉得说出来不妥,顿了顿,说道:“她做侧妃,也不会委屈了去。何况,她与思雨相处极好,定然不会发生内宅之争的事。”
“所以呢?”齐景枫眼底无波无澜,任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那样被他放在心上珍藏的人,被他们如此作践了,贬低了,心里又怎得会爽快?侧妃?齐景枫低垂着头,露出淡淡的讽刺的笑。即使是燕王妃的位置,她也看不上眼吧。
若她当真如此的势力,何不与凤鸣在一起了?
魏太妃以为齐景枫妥协了,脸色恢复如常,露出得体的笑容:“这就对了,思雨是识大体的人。自小便被我养在身边,当燕王妃教养,举止气度,都是一等一。断然不会为难了岚儿,会很好的相处。”
燕王妃也忍不住的出声:“景枫,倘若岚儿有个好出生,我们也是不会为难于你。你也知,燕王府成了皇上的眼中钉,时刻盯着,找寻着错处。你若娶个出身了得的女子,皇上又多了层顾虑。”看着齐景枫依旧面无表情,叹息道:“岚儿那个孩子是献亲王的外甥女,就是这一重身份,皇上也不会轻易的放了她。于燕王府来说,不过是雪上加霜。”
齐景枫听出了话中之意,原先是要他休了龚青岚么?如今,他们识大体的接纳,他便要识时务。
齐景枫轻笑道:“你们也知我身中寒毒,活不长久,这个燕王世子,你们还是另择人选。以免,日后我死了,你们又要兴师动众的找人过继,还要另寻一个慕思雨来做燕王妃。何必绕这一个大圈子?”
“你胡说什么?”燕王脸色阴沉,眼底闪过戾气。
“舅舅,即使你不愿承认,可我身患寒毒是不争的事实。人人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四,离这个年纪不过还有三年罢了。”齐景枫云淡风轻,窗外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脸色苍白略带病态,依旧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目。
慕思雨站在门外,就这样看着他。心想,他的毒已经解了,还能面不改色的说活不长久,也就他一人了。
她早就知道她未来的夫婿会是他,可她心底已经藏着一个人。她也知道他心中亦有一个人,她又何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可结果终究是徒劳。
若是齐景枫不做世子,她的夫婿会是谁?
突然,慕思雨有点不敢想。齐景枫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人,他的品性如何,最是清楚不过,与其另找一个陌生的男子,何不就嫁给了他?
心底虽然喜欢龚青岚,可命运太过残酷了,她无力改变,便只有遵从,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想到此,脸上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推门而入。
正文、第七十九章宠之入骨
夜幕降临,二夫人张罗着晚膳,将老夫人、齐蝉也一同请了来。
长顺给龚青岚带了口信,大少爷留在燕王府用膳,莫要等他。
龚青岚叮咛几句,让长顺提醒他少饮酒。
收惙了一番,去了二房。
走到大厅门口,便是听到里头一阵欢声笑语。龚青岚嘴角翘了翘,掀开帘子进去。
果然,里头的人,一瞧见她,霎时噤了声。
老夫人这一月里,龚青岚没有在府里。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府里上上下下,谁不孝敬奉承她?又没有糟心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晃,心气平和了,自然就气色好。
此刻,见到龚青岚,耸拉着眼皮子,有些不悦的扫了眼二夫人。早先听闻龚青岚回府,原以为萧笑宴请他们,不过是为了冷落了龚青岚。如今,这般瞧来,倒是替这贱人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