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写下一封信,龚青岚便随着公公进宫。
并没有发现那封信,被透过窗户刮来的清风吹落在地,飘拂进桌脚。
入了宫门,直接畅通无阻的到了皇后的未央宫。
两侧数十名彩衣粉带宫婢,双手交叠放在腰侧。龚青岚从容不迫的自她们身前走过。轻盈的步上石阶,走进大殿。
大殿内弥漫着袅袅淡雅的清香,极好闻,且能平定人浮躁的心。站在大殿中央,俯身盈盈一拜,垂目道:“民女见过皇后娘娘金安。”
“赐座。”皇后温柔慈善的嗓音响彻龚青岚耳畔,雍容华贵的脸上,挂着一抹亲和的笑。
龚青岚抬起头,皇后大约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皇后一袭凤袍,端庄高贵的坐在凤椅上,身材丰腴,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妩媚,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凛然之气。
龚青岚不过看了一眼,便垂目坐在椅子上。
皇后浅啜了一口茶水,自龚青岚进来,便是一直细细的打量着。她的举止大方得体,进殿时,目光平视前方,眼珠儿并没有乱转,可见是极有涵养的人。
乡野村姑?
皇后心中泛着冷笑,名门仕女的涵养,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精心描绘过的柳眉微蹙,目光凝聚在龚青岚的脸上,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他人。旋即,温柔的笑道:“家母可安好?”
龚青岚思忖,皇后邀她进宫,便是话家常么?虽是这样想,却是镇定的回答皇后的问题:“家母安好,只是劳累这么些年,掏空了身子。”
掏空了身子?那便是没有几年活头了。
皇后点了点头,放下茶杯,又问了一些龚青岚的年纪、姓名,父亲是哪家大族。
龚青岚一一回答,在事实上稍加串改。
“你母亲把你教养的极好,那日在景阳殿,本宫就知你是个伶俐的姑娘。本宫曾经与你母亲是闺中密友,如今想来,只得感叹造化弄人。”皇后眼底有着慈悲,眉宇间隐有一抹伤怀,似乎在缅怀过往。
龚青岚吃不准皇后此番话的用意,不敢大意,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缪贊,民女愧不敢当。家母知您记挂,定然欣慰至极。”
皇后伤愁一笑,挥了挥手:“也罢,今日唤你来,不过是询问姚儿姐姐的近况。既然无碍,本宫这心里也好受一些。”说罢,便让宫婢带着龚青岚在御花园转一转,留着用完膳再走。
龚青岚婉拒,皇后却说:“国师与皇上在御书房商谈要事,你先多留一会,到时与他一同出宫。”
龚青岚看着她不容拒绝的眼神,福身,退了下去。
宫婢领着龚青岚穿过窄道、一道道亮丽的景致,越走越荒芜,心中一沉,道:“这不是去御花园的路,走错了么?”
宫婢闷头前走:“龚小姐,这里是近道,小半个功夫便到了。其他的道儿,要绕一个大圈子。”
龚青岚心头谨慎,她不曾来过皇宫,自是不知她的话是对是错。拔下串在手腕的珍珠手链,扯断了绳索。走四五步,便扔下一颗做记号。
忽而,宫婢停在一道月亮拱门,恭敬地说道:“龚小姐,花园到了。”说罢,宫婢便回去复命。
龚青岚抬眼,几枝桃花树枝探出高墙,结着一粒粒粉色的花蕾。心知这是四季花开不败的桃花树,不由得踏足走进园子,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粉色桃花,极为赏心悦目。
“当真是人比花娇嫩,不知吃起来,可比这桃树结的果子那般鲜美多汁?”一道身着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子的男子跳下墙头,手中摇着一把羽扇,缓缓靠近龚青岚。“啧!这不是国师的小表妹么?怎得一个人来桃园里?莫不是私会情郎?”说罢,轻佻的用羽扇抬高龚青岚的下巴。
龚青岚快速的后退几步,躲开他。
“宫中私会情郎,可是要处以宫刑。小王可要行行好,在侍卫寻来时,收你做妾?”四王爷生的唇红齿白,一派风流,行事作风极不着调。
龚青岚心中了然,这是成日里夜宿花街柳巷的四小王爷。皇上最疼爱的儿子,有心立他为太子。命他去江南赈灾,却是将灾银都用在建造红楼楚馆,博得一身骂名。诸位大臣死谏,适才打消了皇上立太子的心思。
只是,他为何在此?
皇后布得局?有何用意?心里渐渐的感到发慌,忽而,龚青岚看到桃林中的一座亭台上。两名宫婢,扶住昏迷的水芊芊,站在二楼凭栏上。
心中骤然狂跳,睁大眼眸,看着一个宫婢将一个火红坠子,形似海棠。放在水芊芊的手心,紧紧的握着。
伸手一推。
嘭——
水芊芊如破败的布偶,面部朝下,直直的缀落。
“快走!”龚青岚惊愕这狠毒的手段,拉着四王爷朝一边走,却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暗一,快!抓住那两个宫婢!”
两个宫婢,却是各执一支海棠缨络金钗,刺向对方的胸口,在暗一赶到的瞬间,毙命!
龚青岚瞬间明白了背后之人的用意,水芊芊深得皇上青睐,进宫便是迟早的事。宫中后妃,自是不会想让水芊芊进宫分宠。而她在宫宴时与水芊芊不和睦,水芊芊处处争对她,心中难免会记恨。如今,若是人赃俱获,她断然是难逃一死。
就算洗清了嫌疑,也会背上与四王爷私会的罪名。在宫中与男子私会,要处以宫刑,命怎么着都要留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