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远山有些讪讪然,他一下午都在沁香园哄季姨娘,哪里知晓落霞苑的消息?
“你怎么不会通知一声?”龚远山底气不足,不想与大女儿撕破脸面。自从受弹劾而被革职,便一直闲赋在家,靠寄夏山庄租赁给贵族士子开办诗会赚些银钱。最近听说上面下了文书,要起复旧员。他若想要重新做官,就得要有人举荐。而他的大女婿正巧是燕北王的外甥,有了这一层关系,便十拿九稳。
“红鸢有去找父亲,被拦了回来。”龚青岚看着他摆出慈父模样,心中冷笑。她是让红鸢去找他,却是找他要红参。
季姨娘恰好算计着齐景枫,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们留下来过夜,自然会回绝了红鸢的求见,巴不得秦氏病死在床上。
龚远山脸上难看,瞪了眼季姨娘,季姨娘哭的嘶声力竭,龚远山心里软了下来,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龚青岚目光微闪,也不在意,轻笑道:“今夜这麽晚了,父亲带人来女儿院落有何事?”
龚远山原本就心里有一点愧疚,见他们是去了秦氏那边也就不好说出来丢丑,何况他还有事相求,脸色稍霁道:“没事,你二妹妹在祠堂跪久了,腿发软,不小心磕着了。”
“不是被轻薄了?”龚青岚疑惑。
“哪里哪里,就是磕在门口了。”
季姨娘手指死死的掐紧掌心,眼底闪过怨恨,抬眼梨花带泪的说道:“老爷,这里这么多人听见看见,你如何还要替人掩护?这事不光彩,妾身也想要息事宁人。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如何制止?若是没有给雅儿一个公道,传出去龚府如何在燕北立足?”
“这……”龚远山为难,两边都关乎前程。
龚青岚善解人意道:“事关龚府清誉,父亲要如何女儿照做,可不能让二妹妹受了委屈。事情出在我的院子里,不给个说法,别人还以为我容不下姐妹。清者自清,怎么搜查你们请便。”
“搜?”季姨娘陡然拔高声音,恨得咬紧了牙根:明明就是齐景枫!还怎么搜?不该直接给名份么?
“季姨娘,你一口咬定院子里除了夫君没有别的男人,可我和夫君一直守在母亲身边,并没有回院子。”顿了顿,龚青岚温婉道:“若是那人要轻薄,二妹妹定然是要抵死反抗,肯定会留下线索。进去仔细查看,会找出那登徒子!”淡淡的扫了眼错愕的季姨娘母女两,从容的走进屋子。
齐景枫捕捉到她转身时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清冷的目光落在她拂动的袖摆,回味好一会儿才轻轻笑了笑,紧跟着而去。
正文、第十五章委屈
季湘云扯紧了帕子,垂眸遮住眼底的阴霾,与愕然的龚青雅递了个眼神。
龚青雅咬紧了唇,水蒙蒙的杏眼幽怨的望着屋子:自己明明崴脚扑倒在他的怀中,为何将她推开,跳窗而逃?
摸了摸尖尖的脸,她不够美么?
龚青岚有什么好?空有一副皮囊,顶着一个嫡女的头衔而已。她的容貌比不上龚青岚,也差不了多少,满腹才情自是龚青岚无法比的。只因她是庶出,活该给那贱人垫底?
愤懑不甘的捏紧了拳头,死也要赖上齐景枫。否则,传出去她别想嫁人了!
季湘云看着女儿眼底的决绝,心底‘咯噔’一下,连忙跟了进去。
龚青岚已经指挥龚远山带来的人去搜查,气定神闲的让丫鬟捧上茶水,丝毫不上心。季湘云有点捉摸不住,疑惑的看向龚青雅:齐景枫当真碰了你?
龚青雅气得仰倒,瞪着眼:不信就算了!
季姨娘心底来气,这会儿对她理直气壮?有这气性何不抓住齐景枫身上的物件。那时,他逃也逃不掉!
“二妹妹,你是在哪个地方被轻薄的呀?”龚青岚放下手中的茶杯,关切的问道。
龚青雅面色变了变,这说的是什么话?
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她自己便是诬告齐景枫想要侮辱她。
龚青雅恨得直咬牙,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柔美凄楚的张大了眼睛,还没有说话,眼泪先落了下来:“我……我也不知,推开门……推开门就……”后面的话欲言又止,却让人无限遐想。伤心欲绝道:“若知发生这样的事,妹妹宁愿跪死在祠堂,也不做给大姐姐打脸的事。”
那干脆死了得了!红鸢不屑的撇了撇嘴。
红玉冷笑,暗地里呸了一声:可劲作!和你姨娘一样是下贱胚子!
龚青雅瞧了个正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又不能发作。
龚青岚仿若未见,怜悯道:“苦了二妹妹了!”龚青雅心中一喜,这是要给她做主了?可龚青岚下一句,便是兜头一桶冰水:“妹妹跪了一天祠堂,难道身边没有一个丫环奴才随身伺候着?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们难逃其咎,姨娘掌管府中中馈,几个奴才丫鬟能管束吧?”
当木头人的红桔立即跪在地上,面色煞白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失职,小姐跪了一天,饿的紧,奴婢自作主张给小姐去厨房做吃食……”
龚青岚挑眉,话里话外指责她苛刻了龚青雅,才会导致成这样的后果。
“混账!墨菊去厨房煎药,厨娘说姨娘让厨房随时备着小姐的吃食,为了不耽误二小姐饿肚子,墨菊去小厨房煎药。你个刁婢,疏忽懒怠,为小姐找吃食是你偷懒的借口吧!”目光一转,询问着脸色僵硬的季湘云:“姨娘,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