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天咬着牙,还是没控制住地闷哼一声,十鞭抽完,自己爬起来靠边站好。
然后是孙一。
孙一身为大夫,平日里极为注重保养,在外面日晒雨淋的,仍旧细皮嫩肉。十鞭下来,皮开肉绽,后背鞭痕交错,狰狞可怖。
茴香抖着腿跪下,闭着眼,他自小怕疼,此刻心里着实害怕,但想到那个孩子,竟然头一次没觉得委屈。
茴香跟他们毕竟是不一样的,宁书涵看着他渐渐苍白的脸、咬破的唇,眉心蹙起。在执刑者打到第六鞭的时候,他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一撩袍子跪下:“宫主,此事因我而起,余下五鞭,也该由我来承着。”
宫主抬手让茴香去边上站好,茴香想说什么,被顾南天捂着嘴拖了回去。
“闭嘴,他是少宫主。”顾南天在他耳边压低嗓音低斥。
宫主凝视着堂下跪着的少年,须臾,平淡地开口:“身为少宫主,触犯宫规,自当再加五鞭。”
二十鞭?
堂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这不是要了少宫主的命么?
但是宫主之令,无人敢站出来求情,倒不是他们怕死,而是冒然说情只会触怒宫主盛威,给少宫主带来更大的责罚。
一时堂中安静得只剩下虎皮鞭的破空之声。
衣衫碎裂,皮肉撕开,深可见骨,血模糊了宁书涵整个后背。茴香咬着唇,努力睁大眼睛,拼命压制着泪水。
二十鞭,堂中少年哼都未哼一声。
宫主走到少年身前,一手按在少年肩上,“那个丫头就暂且留下吧。”
少年额头都是冷汗,听到这话,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笑意,调皮地眨眨眼,“谢宫主。”
两名灰衣男子架着宁书涵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纵使大夫已经替他清洗过并抹了伤药,但受了这么严重的鞭刑,只稍稍一动,整个后背有如被人撕扯一般,疼痛难当。
学书堂很安静,晚枫等在院子里,一看到宁书涵,眼泪就落了下来,伸手就要扶住他。
宁书涵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轻声问:“乖宝睡了么?”
晚枫低泣着道:“已经躺下了,许是有些认生,一直未睡着。”
宁书涵深吸一口气,活络活络腮帮子,堆起宠溺的笑容,推门进去。
清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努力想睡着,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听到推门声,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看到来人,立马笑了,伸着手要他抱。
晚枫跟着进来,见状刚连忙道:“少宫主,不可——”
余下的话,被宁书涵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出去。”宁书涵下令。
晚枫心中一时担忧一时委屈,捂着嘴跑了。
清欢不明状况,但见宁书涵方才的样子,也知道他是生气了,伸着的手臂慢慢地往回缩。
宁书涵上前两步,步子有些急,扯动了后背的伤口,一时疼得立在原地倒抽几口凉气。等这一阵疼痛缓过去,才慢慢挪到床边,将清欢抱进怀里柔声安抚。
“乖宝睡不着?”
清欢点点头。
“小爹爹给你说故事好不好?”
清欢继续点头。
宁书涵慈爱地摸摸她的头,拣了几个有意思的故事慢慢地说给她听,没多久就听到了怀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他将清欢放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想了想,又拂了她的睡穴,这才撑着床壁,由着疼痛肆意蔓延,低低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