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佳看她母亲吓成这样,作势笑道:“母亲放心,我焉能为了一个外人毁了父亲前程?不过是急着出恭罢了。”
施太太长出一口气,这才放了施佳走。
施佳出了施太太屋子,到底觉得蹊跷,傅惊鸿虽有才,她隐隐察觉到傅惊鸿在韬光养晦,差不多的事都让给傅振鹏去办,这样的人,怎会勾起靖郡王的爱才之心?因恨她父亲太过心急出仕,又怕恩将仇报,害了傅惊鸿,不敢自己去说,便买通一个粗使小丫头去傅家说去。
且说靖郡王将商琴跟傅惊鸿的关系弄清楚明白了,便向密室去。
靖郡王府书房密室里,因谢家人被锦衣卫看管,靖郡王也没法子替雪艳再请了谢璎珞姊妹过来,雪艳便在密室里就着烛火,慢慢地细细地将上辈子的事慢慢回忆一番,记在纸上,因这些是眼下他存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的途径,因此回忆起每一件事,都不免郑重地记下。
“这几位都牵连在谢家官司里,如今就要发落。”靖郡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指着纸上的几个名字说。
雪艳心一坠,他苦思冥想出来的事,断然不能如今就处置了,忙道:“王爷,那不如留了他们,日后再办?如此显得王爷一直都在为陛下效命。”
靖郡王冷笑道:“糊涂!他们是今次牵连在内的人,又有平清王那狐狸看着,放了他们,日后他们再犯事,那就是本王有眼无珠,有愧父皇信赖了!”
“是,是草民思虑不周。”雪艳忙说,因许久不曾见过天日,肤色苍白如雪,人也有些瘦削,“王爷,草民原以为谢蕴是重生之人,如今看来,是草民错了,只怕重生的另有其人,那人出现了,才叫草民落到如今这地步。”
靖郡王听说还有人重生,忙问:“是谁?那人如今在谁手上?”因雪艳已经十分厉害了,唯恐另一个人更厉害,挡了他的路。
雪艳道:“据草民看来,不是谢蕴,若是他,他怎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那是因他太过信赖商家,我看他老奸巨猾的很,锦衣卫头一次抄家都不曾抄出什么东西来。”靖郡王道。
“不会是他,不然他怎会容许苏州出事、梁溪出事。他若是贪,也不该贪在这些显眼的地方上。早先是我想差了,如今看来,重生的断然不是他。也不会是商家父子,毕竟他们家的媳妇可是折在穆家了。”雪艳慢慢说道。
靖郡王道:“你先前提过的傅惊鸿、傅振鹏两兄弟如今在凌郡王手下办事,他们家的妹妹如今在商家,就是商韬的女儿商琴,王妃说那丫头每常来靖王府跟毓秀说话。”
“谢蕴口供中,商家藏下的琳琅姑娘?”雪艳眯了眯眼,回忆一番在靖王府看见商琴的情形,才要想她也是重生的么,又觉不是,若是,她怎会任由自己流落在外,怎会不回谢家?若说怕谢家垮台,那倒不会,他前生的妹妹、妻子他最了解,她心思单纯,定会觉得他倒霉了,谢家倒霉的源头没了,就不会有树倒猢狲散的那一日……
“正是。”靖郡王盯着雪艳,等着他说谁是另一个重生的,究竟是谁那么大能耐将上辈子的大学士弄成如今的戏子。有道是奇货可居,那人若能收服最好,若不能,只能铲除。
“如今看来,另一个重生之人,只能是傅惊鸿了。”雪艳眯着眼睛,极力要想起来上辈子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说过傅惊鸿的名字,想了一会子,到底“贵人多事”,想不起来了。
靖郡王嗤笑道:“这不可能,凌郡王没办过什么叫人惊鸿一瞥的事,如今又被父皇指派着去抓什么知了猴,兄弟间没有不拿这事嘲笑凌郡王的。他门下的人我也见过,都不是什么能干的行货。”
雪艳听靖郡王这般说,忙道:“王爷不可掉以轻心,兴许是那人知道草民在,所以才守拙。”
“你多虑了,谁不知道你被送去疯人塔了?”靖郡王道。
雪艳待要说兴许有人猜到他被靖郡王藏起来,又怕靖郡王为毁尸灭迹杀了他,“王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凌郡王野心不大,王爷不若试着拉拢他,如此也好有个臂膀。借此,也能试探试探傅惊鸿兄弟两个。”既然靖郡王顾忌着凌郡王不肯明着办商家换了谢家女儿的事,那便来个诱敌深入,放长线,钓大鱼,只要靖郡王察觉到傅惊鸿、傅振鹏两人的异常之处,不需他挑拨,靖郡王也会除了他们。
“王爷,你说商家姑娘每常过来,不如……”雪艳眸光一闪,如今他前世的妻子成了商家女儿,商家又不过是谢家下人……
“不可!”靖郡王打断雪艳的痴心妄想,“她比不得谢家姑娘,如今她每常去各家王府里说话,若她走漏了一星半点风声,本王就要陪你下狱了。”
“是雪艳思虑不周。”雪艳心里难掩诧异,“不知,那商琴是凭着什么去各家太太跟前照应的?”
靖郡王道:“那丫头据说跟翠环阁家一同做买卖,弄些讨人喜欢的小巧玩意去卖。”
雪艳犹犹豫豫,又觉依着前世那人的性子不会去各家太太跟前走动,又觉这辈子不同了,兴许是商家教导她这么着的。
靖郡王府密室里,靖郡王听雪艳的话,已经在心里笃定这世上还有一个重生之人,那边落花巷子里,傅惊鸿也听施佳捎了话来。
傅振鹏待施家的人走了,便怒道:“果然你说的对,施老爷不是个能共事的人,才受了靖郡王的恩,就改投了靖郡王。虽说良禽择木而栖,但他要去靖王府便去好了,何苦又给人做耳报神一样还戳在凌王府后头,做出一副等着凌王爷垂怜模样。”继而又道:“幸亏施家姑娘不是那等恩将仇报的人。”这话说完,心里也有些矛盾,施佳虽有些太过主动,但品性却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