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王、凌郡王心知新近靖郡王深的皇帝倚重,又依稀猜到其中的缘故,于是对此事并无不服。
靖郡王接到委任状,当即回到靖王府寻雪艳商议,“父皇新近太过蹊跷,处处将事情交给我处置,难不成,他知道我藏了你?”眼毛凶光,若当真如此,只能杀了雪艳灭口了。
雪艳嗤笑道:“王爷未免太小心谨慎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皇上若知道了,就该处处猜疑你,怎还会重用你?再者说,如今王爷担的都是要职,就当借此时机树立威名,如此皇上日后知道了,见你没利用我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还会赞赏你。再者说,靖郡王以为皇上当真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皇上是要考验你呢。若是我如今落在理郡王手上,少不得要被理郡王弄去给他炼长生不老丹药了。”
靖郡王思量一番,心觉雪艳的话有道理,于是便道:“你总算能够报仇了,据说一个姓穆的水贼劫持了谢家老管家的儿媳妇,那儿媳妇命薄死在山上,偏商管家一时鲁莽,求了凌郡王的人帮忙抓贼,贼是抓住了,可惜又找到一个蓝布包袱。凌郡王是个不知人情世故的,拿着包袱就去找平清王出主意,两个人威逼利诱商家将谢家贪去的银子拿出来做物证,将这事捅到父皇跟前了,如今,父皇叫我主审此事。”不管究竟为的是什么,到底如今被皇帝重视了,他心里还是有两分自得。
雪艳一怔,原当证据没了,这辈子不能光明正大地替父亲、祖父伸冤,不想柳暗花明,又遇上这事,忙道:“王爷要如何审理?那水贼可是叫穆行的?”
“仿佛是这个名字,可惜这人已经死了。雪艳,你说,今次本王是否要借此时机,将不服本王的人一并铲除了?”靖郡王眯着眼睛,谢家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次审理此事,重中之重,是处置其他与谢蕴一同贪赃枉法的人。
雪艳忙道:“王爷不可,皇上叫平清王、凌郡王协理,就是还未全然放心王爷的意思。王爷不可操之过急,此次,不若秉公办理,也树立王爷铁面无私的名声。”家仇被旁人给报了,心里不免就空了,商韬、商略既然拿出证据,此次他们也算有功,想来会逃过此劫,“商韬、商略父子虽拿出东西来,但昔日多少事他们父子都插过手,王爷又不好明着惩处他们,免得日后其他人不敢弃暗投明,王爷不若借着审问,叫他们父子……”
靖郡王蹙眉:“不可,平清王、凌郡王两个在父皇面前保过他们家,父皇也答应了。”待看雪艳露出不忿之色,便道:“亏得你做过大学士,竟跟那些个无名小卒一般见识。大人不记小人过,将他们放在眼中才是抬举了他们。今次安南伯是逃不过了,商家将安南伯与谢蕴分赃不均等事一一说了出来。”
“安南伯也……请问王爷,此事在京城张扬开没有?”
靖郡王道:“还不曾张扬开,父皇的意思,是先不在京城打草惊蛇,先悄悄地去苏州、梁溪两地将谢蕴、谢宏嗣抓了。他们父子两个到了苏州,少不得因心虚要去毁了先前的证据,父皇说,欲盖弥彰,正好过去将证据也一并拿了。”
雪艳心中一跳,皇帝竟然是欲擒故众,等着谢蕴、谢宏嗣自己个将证据叫出来,心里并不感激穆行阴错阳差替他报了家仇,心恨穆行多事,因不能亲手弄死谢蕴,心内惶然,勉强撑着指点靖郡王借此时机拉拢哪些个有用之才,最后才说:“想来王爷这会子为避嫌也不能请了谢家姑娘过来,只是,请王爷替雪艳悄悄送信给谢家璎珞姑娘。”站起来拿了一张花签,提笔写了几个字,便将花签递给靖郡王。
靖郡王见了,看上头写着谢蕴离京前将许多银子给了商家保管,商韬父子已经将银子私吞,蹙眉道:“胡闹,若是打草惊蛇,该如何是好?”
“请王爷,过上半月,待谢蕴、谢宏嗣父子二人已经被擒住,再将这信交出去。雪艳要静心回想上辈子的事。”雪艳的心有些乱了,竟是不愿意叫谢家倒霉,依稀有些后悔陷害谢家一个科场舞弊,隐隐觉得这一切又跟薛令之死一样,只要谢家死了,京里的人事变更一番,他的长处便没了。
靖郡王此时春风得意地很,凡事必要亲力亲为,生怕大理寺官员昧下银子,便亲自去盯着官员们清理谢家赃款,随后又亲自去问商韬等人的口供。
一来二去,安南伯等人虽嗅出一丝不对劲,但谢家已经落魄,他们便都不以为这次又是谢家的事。
过了半月,谢璎珞终于收到了雪艳那封警示信。
拿到信,谢璎珞立时便去寻谢大奶奶说,因气愤一张俏脸扭曲,“母亲,商家当真是白眼狼,祖父也是,竟然不将银子给我们,反送到姓商的手上保管。”
谢大奶奶新近总是心慌,看了那信,便问:“这是从哪里来的?可可靠?”
谢璎珞脸上微红,又觉总有一日会瞒不住,“是六皇子送来的,母亲放心,一准可靠。”
“六皇子?你怎会认识六皇子?”谢大奶奶隐隐察觉到谢璎珞有些不对劲,往日里只当毓秀郡主坏脾气,将谢璎珞也教导坏了,如今终于品出那丝不对劲在哪里。
“早先靖郡王府的轿子就是六皇子派来的。能指使得动靖郡王的人,母亲以为能又几个?”谢璎珞羞涩地说。
谢玲珑微微撇嘴,她见过雪艳,虽年纪还小,但心里也为雪艳倾倒,身份尊贵、言谈儒雅、举止随和,这等的皇子哪一个不爱?“母亲,大姐姐已经跟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