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里面是晒干的绞股兰。
“我自己种的。你来宫中之后,我留意了一下,你没有再种,所以就带一些给你,”他说,神态有些局促,“不知道有没有你以前种的好。”
这样细心的男人,恐怕世界上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细细的闻着说:“很香啊。比我自己做的好。”
想了想又说:“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让小宫女拿出一张小几,和笔墨,拿出自己的空白扇子,在扇子上题了一首词。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注1)
他用扇套套好,放在袖笼,眉间似喜似悲。
送他离开时,他微笑着问:“想要我给你带什么?”
我怔住了。
多少年前,十三也问过我同样的话,一样的春天,一样的道别。那时小楼还没有离开,十三健康快乐。一切圆满幸福。
“善玉?”他轻声唤我,小心的伸手碰了碰我的肩。
我缓过神来:“三阿哥,你叫我什么?”
他的脸红了。
我轻声叹气:“罢了。你去吧。我不要带什么。”
转身离开,心里惆怅暗生——这是一个轮回吗?这个年轻人,会像他的叔叔一样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命运中吗?
于是登上竹楼,焚香默坐。
******************************************************************
过了两天,我在竹楼的窗前挂上一个竹风铃。躺在榻上,看阳光明媚的穿过风铃,在竹窗上投下班驳的光影。
然后那一片阳光被一个黑影遮住。
我依旧躺在那里。直到那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你的信写的很好。所以想来看看。”
我坐起来,双手抱住膝盖,仰视着他:“喜欢吗?”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衫。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口袋。
他在我对面坐下,学着我的样子,双手抱膝——我的竹楼里,没有椅子,只有榻。
“我带了茶具来,你可有好茶招待?”他从布袋里取出茶具。不是我原先希望的青瓷茶具,而是一套竹茶具。
“你有竹楼,我自然要配合你。”他将竹茶具放在小几上。一时间让我几乎忘记他是一个皇帝。
“我有好茶,我们可以慢慢喝,”我笑着站起来去取煮着的茶水,“还有一会儿太阳才会下山呢,”
我跪坐着为他斟上他喜欢的普洱。幽郁的茶香合着青色的竹杯让我心生欢喜。
他微微直起身子,含着笑容:“阿离。我很喜欢你的这件衣服。”
我穿是汉服。和他身上相近的灰色,有宽大的袖子和流云一样的束腰。领口处用明亮的金线绣出细长蔓延的藤萝。
“是的。我特意做的。只是呆在这里的时候穿。出去我会更衣。”
他没有喝茶,拉住我的手:“过来,靠着我。”
声音温和疲惫。我顺从的挪过去,靠在他的身上。他解开我的头发,轻轻揉搓。
“皇上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