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笑,说:“逸飞书记,你走进十八总老街的麻石板上,就没有感觉自己走在历史的画卷中。”
“有是有,但未免感觉有些破败和颓废,经你这般重新改造,简直就是在复原历史。”戴逸飞笑,说,“杨市长让设计院做了这么一个模型,目的何在?”
杨志远笑,说:“摆在会议室里自我欣赏,时时鞭策。”
戴逸飞呵呵笑,说:“扯淡,你会这么做?谁会信?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杨志远笑,据实:“办事处在征询老街乡亲的意见时,发现问题不少,难度很大,做这么一个模型,往老街一摆,加深一下老街人的直观印象,对今后政府开展工作有好处。”
戴逸飞笑,说:“我就知道市长点子多,未来的十八总古镇连我都为之心动,你把模型往老街一摆,那还不是让老街人垂涎欲滴,怦然心动。你这模型,属无声胜有声。”
杨志远笑,说:“这是无声的,还有有声有色的,三维立体幻灯片正在制作之中,到时组织老街人一看,光影迷离,不怕老街的乡亲们不动心。”
“乡亲们的工作倒不是主要的,我知道乡亲们迟早会想明白,毕竟只是让他们放弃一小部分利益,换取无限的利益。”戴逸飞说,“我现在只是担心你这58亿资金从何而来。政府注入的2亿的资金只能是杯水车薪,投入到老街至多是噗通响一声,只怕水花都不会起一朵。你现在的模式,照顾民众的利益多,照顾开发商的利益少,可以说是无利可图,搞不好还会亏本。一来,本市的开发商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二来,无利可图,只怕没有谁愿意干。”
杨志远笑,说:“走一步,算一步。看来只能动之以情,找有钱的慈善机构来做这件事了。”
戴逸飞笑,说:“又扯,看来又有想法了?”
杨志远笑,说:“有想法,但还不成熟。”
戴逸飞笑,说:“你的想法要是成熟了,那还不是十拿十稳。怎么样?说来听听。”
杨志远把自己的想法跟戴逸飞一说,戴逸飞迟疑:“你连这都打听清楚了,可这办法行得通么?”
“所以得逸飞书记支持。”
戴逸飞摇摇头,笑:“我不支持怎么办,当时你主张大张旗鼓地写进政府报告,把十八总老街的推倒重建作为政府重民生解民忧的一项实事来抓,我就知道杨市长这是在绑架市委绑架戴逸飞同志,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杨志远笑,说:“牺牲局部,换取全局,有什么不成,只怕如你所担心的,怕就怕,这属你我一厢情愿。所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只能另想办法咯,成立一家旅游开发公司,全民入股也可以啊。老街现在是没什么效益,将来呢,我还真不相信这么大一个会通市,还筹措不了这五六十亿。”
模型第二天就摆在了关圣殿里,供老街人观赏,一时引得老街原住民趋之若鹜,议论纷纷:
“这就是将来的十八总古镇,有这么美吗?”
“老张头,看看,这就是你将来的房子,政府要征收你屋后的菜地,你是漫天要价,不花分文住房子,还想多占,哪有这样的好事。你看看,你这个房子的位置多好的,这要是开个茶馆,你们家那个小子还会整天在外面蹬三轮车?三十好几的人了,至今连媳妇都讨不上。”
“老张头,政府再来征求意见,你老小子可得松口,不能守着锅里的不说,连碗里的都那点残汤都不放弃,你得想想政府的难处不是。”
“就是,老张头你要是再固执,乡里乡亲可都会对你有意见了。”
也有说:“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政府什么时候开始改造。”
“就是,要是大家都像老张头那样狮子大开口,政府一看难度太大,那就放一放,这一放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咯。”
“不会吧?政府不是都写进政府工作报告中,都得到人大代表的一致通过啦,这也会变?”
“政府变来变去的事情还少啊,不差多这一次。”
“可杨市长不是这样的人啊。”
“杨市长这样的市长,上哪找去,谁不想杨市长到他们那里去当市长书记,你没听说,合海就想杨市长去当市长么?要是省委将杨市长调走了怎么办?新来的市长还会考虑我们老街人的利益?即便是想将老街加以改造,也不会出台这种原址就近安置的方案,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大费周折,随便找个房地产商,将老街推到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请你住郊区的安置楼去。你还讨价还价,趁你不在,一个挖土机,将你的房子直接推倒,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谁还会像这样这般,把规划设计给你看,和你先商量,你的要求不过分就尽量满足。我们就知足吧,看看荷塘灾区就知道,我们老街改造后,日子只会好,不会差。遇上这样一个市长不容易,下次再开大会,大家还是听政府的为好。”
与此同时。杨志远将原西环县县长现档案局局长找来:“我让你查找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局长毕恭毕敬,说:“杨市长,我们将档案馆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把杨市长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局长把一张发黄的地契呈上。
杨志远哈哈一笑,很是高兴,表扬,说:“不错,这次你立了一功。”
眼看新年将近,杨志远这天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吴彪来了。
吴彪手拿案卷,一脸凝重地坐在杨志远的对面,抽着烟,不说话。窗外大雪纷飞,六角菱形的雪花随风飘到玻璃窗上,融化,成了一滴滴水珠,慢慢地往下流,28楼的窗玻璃,有如蜗牛爬过。
“怎么?阴沉着脸,看来不是好事。”杨志远放下手头的文件,看了吴彪一眼,说笑,“谁欠你钱了,不应该,欠谁钱,也不敢欠吴大局长的钱啊。”
吴彪叹了口气,说:“没有谁欠我的,是我们欠人家的。”
杨志远问:“彪子你这是有所指啊,这个‘人家’很谁?看来又有事情发生了。说吧,什么事,这段时间,会通正是多事之时,也不多你这一件,我有这个抗打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