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陪伴杨志远左右的女孩就是眼前的这个小苏,苏小倩,苏紫宜。只是杨志远一时还无法将眼前这个彬彬有礼,清纯靓丽的苏紫宜与当年那个在夜场遇见的风情万种,媚态十足的苏紫宜联系在一起。
杨志远看了苏紫宜一眼,若有所思。苏紫宜观其色,就知道杨志远只怕是已经认出她来了,一时有些慌乱,手一哆嗦,差点将茶杯打翻。苏紫宜跟蔡腾腾小一年,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蔡腾腾顿时有了反应,看了苏紫宜一眼,又看了杨志远一眼,笑了笑,问:“杨副,怎么?认识小苏?”
杨志远岂会点破,摇头一笑,说:“不认识。怎么?蔡市长何来此言?”
自己的秘书自己了解,蔡腾腾于是笑问苏紫宜:“这么看来,是紫宜认识杨市长咯?”
杨志远有些替苏紫宜担心,官场中人最忌自己身边之人与副手走得太近,因为彼此虽为同僚,正副手,但同时也有可能是竞争对手,尤其他杨志远和蔡市长还只是刚刚有所接洽,在磨合期,彼此还不太了解,如果苏紫宜与自己是旧识,难免会让蔡市长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于苏紫宜不利。苏紫宜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蔡腾腾信服,实话实说,彼此认识于北京夜场,纯属偶然,这理由可以让人接受,但却会让人更为不快。杨志远知道,这应该是苏紫宜的隐痛,苏紫宜即便是与蔡腾腾走得再怎么近,这个隐痛还是不会向蔡市长袒露无遗,因为苏紫宜明白此事会置自己于不堪之境地。苏紫宜自然可以说自己以前并不认识他杨志远,但刚才苏紫宜这个差点打翻茶杯的紧张动作太过明显,蔡腾腾此时尽管可以一笑带过,但由此心里更会疑虑重重。让自己的领导生疑,此为秘书之大忌。这就很考验苏紫宜的政治智慧和反应能力了,杨志远饶有兴趣,喝着茶,看苏紫宜怎么回答。
苏紫宜很快恢复平静,笑,说:“杨副市长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杨副市长,当年杨副市长回母校给师弟师妹讲《新世纪农村和农业的若干经济问题》,我有幸偷听了杨副市长的课?”
杨志远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上过这么一堂课,而且苏紫宜和杨志远不属同一大学,但大学与大学之间,有交流活动,彼此去偷偷听课,倒是时有发生。这个解释合理,有可信度,问题是杨志远得跟上。
杨志远微微一笑,说:“我到北京,倒是被恩师吴子虚老先生强压着给师弟师妹们上过几次课,但是不是上过这么一节课,我还真是忘了,小苏蹭过我的课?还真是不知道。”
“杨副市长侃侃而谈,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很受启发。”苏紫宜巧笑嫣然,说,“杨副市长风度翩翩,学识广袤,引得我们这些小女生,视杨副市长为偶像,所以市长一介绍,想到终于可以和杨副市长结识,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此解释合情合理,而且很让人接受,杨志远哈哈一笑,心想这苏紫宜反映还算机警,难怪为蔡腾腾看重。
蔡腾腾释然,笑,说:“杨副市长,那天说你经济工作有一套,你还谦虚,看看,都敢到名校去做学问了,没有几把刷子,你能把你那些师弟师妹震住。”
杨志远笑,说:“蔡市长还是过奖了,志远,在蔡市长面前可不敢班门弄斧,让市长笑话。”
苏紫宜此时恰到好处地退了出去。
“杨副这是在给我戴高帽子?让我飘飘然。”蔡腾腾笑,说,“杨副那天话中有话,今天不请自到,径直前来,就为了拍拍市长,戴戴帽子?”
杨志远笑,说:“自然不是,杨副有事相求。”
蔡腾腾笑,说:“那还等什么,杨副不妨说来听听?看难度几何?你我一同使力,肯定不会无果而终。”
杨志远笑,说:“等的就是蔡市长这句话。”
第30章责无旁贷(3)
杨志远找蔡腾腾何事,自是与刚刚上市销售的电脑型福利彩票双色球有关。
原来杨志远那天在看到双色球彩票背面印刷的本省古今名人的卡通形象,突然有所联想,既然双色球背面可以印刷本省古今名人,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印刷其他,比如说临社窄轨的小火车,沿线各处的自然美景:张溪岭的春华秋实和山路十八弯,峡谷漂流,高空蹦极;漫无边际黄灿灿的油菜花;枫树湾红火火的枫叶;大陡山层层叠叠的梯田等等这些社港旅游风光的彩色胶片是不是都可以印刷在彩票的背面,随同本省的双色球彩票一同进入本省千万彩民的眼帘,这无形中给社港旅游做了广告。而且双色球属新生事物,刚刚在市县城区开售,彩民多为城镇居民,有一定的经济能力,与社港旅游的目标对象趋同一致,广告效应明显,与在省电视台播出的广告片相得益彰。而且在彩票背面做广告,不会昙花一现,只要操作得当,可随彩票一起天长地久,此类广告的好处就在于它用不着急功近利,不必像电视广告宣传片一样,一上来就得轰轰烈烈,吸引眼球,它可以于润物细无声之间,对千万彩民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此一来,社港旅游就可引得本省彩民纷至沓来,更上层楼不在话下。
杨志远一想到这样,自是兴奋莫名,跃跃欲试,可问题随之而来,杨志远的想法是不错,一旦得以如愿,肯定收效明显,于社港旅游有百利而无一害,问题是要具体落实到位,杨志远如愿以偿,达到目的,这其中还有诸多困难要克服,还有诸多事情要做。你杨志远虽然是个副厅级干部,但省福彩发行中心不归你杨志远管辖,人家凭什么就会听你杨副市长的。而且人家彩票背面的名人卡通,惟妙惟肖,憨态可掬,推出之前,肯定也不会信手拈来,会有所讨论,会有人拍板定稿,这个人不会是发行中心的主任,只怕至少是上级主管的副厅长或者是厅长之类的重量级人物,不是你杨志远想推倒重来就可以推倒重来的。而且你杨志远还藏有私心,想尽量少出银子或者干脆不出银子,想让福利彩票慈善的光辉照耀社港的大地,让福利彩票在社港还没多少的斩获,社港人民就因福彩而受益,这也罢了,可杨副市长还有想法,得寸进尺,还想操作得当,请厅长主任吃饭喝酒,居心叵测地想把人家大小领导灌醉,让人家在半醒半梦头脑发热之际,点头同意,签字画押,长期无偿霸占此彩票背面的平台,让福彩发行中心持之以恒,常年累月为社港旅游出工出力,大做慈善事业。就凭你杨志远是一个副市长,怎么可能?
蔡腾腾一听,直笑,说:“杨副,你这是什么,虽然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但你想让民政厅反过来为社港打义务工,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超前?不合逻辑?”
“所以才感觉到有心无力,鞭长莫及,向蔡市长求援。”杨志远笑,说:“正因为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既然福彩中心有钱,而社港家贫如洗,让福彩中心这样的财主为社港打打工有何不可,这不正体现了社会主义兄弟相帮彼此扶携的优越性么。”
蔡腾腾笑,说:“杨副,你是怎么回事,社港现在还一贫如洗?我看有些言过其实!我虽然是刚刚上任,但社港的情况我还是知晓一二,社港去年的财政收入为杨副到社港之时三倍有余,引人关注,普天现在有意将此当成‘社港经验’加以推广,杨副却还在这里哭穷道苦,什么意思?好像社港人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家如若不对社港施以援手,那就是见死不救,罪大恶极。堂堂普天市委常委,你杨副有必要如此苦难深重么?”
杨志远笑,说:“蔡市长一来,就把家底摸得清清楚楚,我哪敢在蔡市长面前哭穷,可社港苦日子过久了,就养成了斤斤计较的习惯,现在虽然家底是厚实了点,可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杨副小家子气惯了,一时半刻还是改不了守财奴的习气,整天就扒拉着怎样不花银子办成事的好事?这次也是一样,只是难度比以前要大,正自犯难,天降甘露,蔡市长来了,而且蔡市长发话‘有难度不怕,你我一同使力,肯定不会无果而终’,让杨副欣喜若狂,如沐春风。”
蔡腾腾微微一笑,说:“敢情我一开始就落下了话柄,杨副现在就可以紧抓不放。可这事情,你杨副紧抓不放就可办成了?照杨副刚才所言,杨副想做铁公鸡,一毛不拔,让发行中心积极参与社港旅游的宣传工作,当义务宣传员,为社港的旅游事业义务劳动出工出力?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好处都让你社港旅游得了,人家福彩发行中心只费力没好处,这样的事情就是傻瓜也不会去干。是,双色球彩票是新生事物,大家都还没有留意到彩票背面的广告价值,你杨志远同志眼光独到,有前瞻性,但假以时日,双色球彩票发行量节节攀升,难道就没有广告商对此垂涎三尺,想趁机分一杯羹?要是广告商到那时都看不到彩票背面的商业价值,那这些广告商也太低能了,这点眼光都没有,还开什么广告公司,直接破产算了。”
杨志远笑,说:“所以杨副才会没事找事,找蔡市长出面,请蔡市长为社港旅游出工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