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一看到杨雨菲就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硬着头皮说:“这是我侄女。”
张悯心想几个大老爷们到省城玩也没什么意思,有个美女跟着还多一份情趣,说:“要不,跟我们一起上省城玩去?”
杨雨菲说:“好啊,这几天都憋死了,我们正想找小叔去玩呢。”
杨志远摇了摇头,说:“真拿你没办法,既然想去,那就走吧。”
跟杨石打了个招呼,一行五人就往村口走。张悯和沈协也不知从哪搞了辆破桑塔纳。杨志远围着车绕了一圈,调侃道:“就你们这破车也不怕省城的交警说你们有碍市容,把车扣了?”
沈协说:“你拉倒吧,有车给你坐就不错了,要不你自己走着去?”
杨志远笑着往车上爬,说:“那倒也是,有总比没有好。”
几个人上了车,由沈协开车。看到出村那些笔直的树木,沈协赞叹,说:“志远,这些树栽得好啊,有水杉也有银杏,你想想秋天一走进你们杨家坳,在金色阳光辉映下的银杏树和水杉高大挺直。阳光明媚,汽车走在铺满金色落叶的小道上,沙沙作响,那种意境,真是绝妙极了。”
杨志远笑,说:“我怎么没发现,你沈协原来还是个诗人。”
沈协说:“志远,你这是在嘲笑我啊,谁不知道你才是诗人,我不相信你移栽这些树木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想象。”
杨志远点点头:“还别说,我当初还真是这么想的,今后一旦搞旅游开发,我让人家还没进村,就给人家一个欣喜。”
分别半年,杨志远自然对沈协和张悯的事情感兴趣,说:“别老是注意我的事,说说你们吧,这刚开始工作,有什么好玩的事。”
沈协说:“我那个部门,每天除了吃饭,能有什么好玩的事。这事你得问张悯,他那工作性质不一样,富有挑战性和刺激性,肯定有很多新鲜好玩的事情。”
张悯说:“你还别说,我现在这工作还真有些意思,不平淡。其实,要我说,志远你去干我们那一行最合适,你就喜欢有挑战的生活。”
杨志远一听就来了兴趣,忙说:“那你说说,怎么个刺激法?”
张悯说:“那我就给你说一个案子吧。我刚上班没多久,处里就接到领导交办的一个案子,某省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总被人实名举报了,那人来头不小,省纪委办不下来,要求我们出面。我们下去后,了解了一下,那老总还真是牛逼,坐的是‘加长林肯’,一出门就有四个保镖整天贴身跟着,见他一面还不容易,得提前好几天预约,进门还设了好几道门岗,那架势,只怕比他们省长都牛气。省纪委的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到纪委来谈谈,那老总嘴里说好,可就是几天都不见踪影。我们开始还挺紧张,以为那小子嗅出了什么风声想溜,赶忙封锁了机场、车站、码头等交通要道。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那老总每天歌舞升平,带着个小蜜招摇过市,小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原来他根本就没把纪委放在眼里。我们处长说,这人这么嚣张,肯定胆大妄为,不用调查,人家举报的肯定属实,直接抓起来肯定错不了。”
杨志远说:“这也太嚣张了吧,纪委找其谈话,至少也要收敛些吧,这人连起码的政治素养都没有,他是怎么爬到这一步的。”
张悯说:“这人啊,要是没了顾忌,以为自己后台硬,为所欲为,那么这样的人其实离死就不远了。”
张悯接着说:“我们处长当时就生气了,说这哪是什么领导干部,比地痞流氓都不如,地痞流氓知道政府部门找,他们还知道有个‘怕’字,这人连怕都不知道怕,这样的人一定要彻查到底。第二天,我们处长就带着我们几个找上门去。他公司的秘书和保安挡着我们不让进,说我们没有预约。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处长当即拿出工作证,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我们纪委办案是不需要预约的。到了里间,那老总可能还没搞清情况,以为是省里来人,还牛轰轰的,说不就纪委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容我打几个电话,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他是打了几个电话,要我们处长和那端的人通电话。按说我们可以不搭理他,但我们处长还真是接了,就一句‘我是中纪委的某处长,你是谁?’那边哪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感觉电话烫手,电话都挂不赢。那老总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了,站在那里目瞪口呆。我们处长说,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我带你走。那老总连连哈腰,说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保镖最多又能怎么样,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那老总只有乖乖跟我们走。”
杨志远说:“你们处长这事办得真是正义,我听了都觉得解气。”
张悯挺自豪,说:“那是,我们处长本身就自我要求严格,一个自身清正廉洁的人,又有何惧。”
杨志远说:“所以啊,跟的领导正不正义,对属下的影响很大,也许还会影响一辈子。领导一身正气,属下的腰杆自然挺得就直,做人也就大气,反之,如果领导只管自身利益,贪图享乐,那么做下属的做起事情来难免不畏手畏脚,做人方面只怕也会畏畏缩缩,成不了大气候。所以我说,跟上一个好领导,比什么都划算比什么都重要。”
张悯点头,说:“志远你这话还真是在理。”
沈协也感慨,说:“要我看,人还是要知道自尊自重,不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这对我们不也有着警醒的作用。”
杨志远笑,说:“沈协,你能这么想我真为你高兴,至少我不必担心哪天张悯找你去谈话。”
沈协说:“去你的,你就不能说点好话,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让张悯在我面前显摆的机会。”
张悯说:“我可情愿一辈子都不要这样的机会。你没看到那些个出事的官员,平日耀武扬威的,坐在台上人模人样,一等到纪委查出了问题,就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说自己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这都是屁话,他真要是时时刻刻把党和人民放在心里,那他肯定是兢兢业业为党和人民办事,岂会生活腐化自甘堕落胆大妄为。”
杨志远点头:“就是。”
张悯说:“我接触了一些案子才知道,什么样的人喜欢作威作福,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人一到纪委就只知道虚张声势,说什么自己不怕查经得起考验,一旦真的查起来,就害怕了。我还遇到这样的一个愚蠢的官员,第一天到我们纪委,就知道摆式样,对我们那盒饭挑眉瞪眼,说自己这辈子就不知道盒饭是什么东西。行,你不知道盒饭是什么东西没关系,第二天第三天还是盒饭,看你吃不吃,到了第四天就扛不住了,吃了一盒还要一盒,你说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气都能被他们气死。”
杨志远说:“你气什么气,跟这样的人,你犯不着。我倒是想知道那个比省长还牛逼的老总后来怎么样了。”
张悯说:“你说他啊,没法说,一看事情大了,竟然向我们行起贿来,一开口只要我们放了他,就给五百万。”
杨志远笑,说:“还别说,这人还真是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张悯说:“你说这人是不是愚蠢到家了,连纪委的人员也敢行贿,这不是找死么。还别说,这老总还真敢贪,现在定了性的有三千万。”
沈协惊呼说:“乖乖,这人胆也太大了。”
张悯摇头,说:“要这么多钱有个屁用,我看不出意外,这人只怕是死罪难逃了。”
杨志远说:“这人啊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难道就真不知道自己贪了这么多钱,根本就没地方用,他是以为自己后台硬,忘乎所以,以为查谁都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他也不想想,真要是触犯了法律,最硬的后台也不敢出面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