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不声不吭地听着,大概在思量李玉山的话哩。
李玉山连忙组织队员,在山头上唱起来:
秋风起秋风凉,衣衫单薄受凄惶。
秋风起秋风凉,为什么卖命跟老蒋。
有些队员唱,有些队员还吹起笛子。冷丝丝的秋风夹着濛濛雨,带着这凄凉的声音,吹过了敌人阵地。对面山上,敌人的指挥官吼喊、咒骂士兵,要他们放枪。
李玉山想:“行,有作用!”
夜深了。他带上队员们,向西跳过几架山宿营了。
第二天早晨,游击队员们嘁嘁喳喳挤到李玉山住的窑洞里。窑门外还有人放开嗓子唱:“青草开花一寸寸高,唱上个小曲解心焦!……”有的人编一些没边没沿的笑话逗大伙儿乐。
李玉山喊:“这里又不吃油炸糕,你们拥到这里干什么嘛?”
“队部倒不能来啦!”
“看,队长眉头子拧起,该是喝了黄连水!”
李玉山没搭理他们。他心里有事:两个队员没回来,大概叫敌人捉走啦!他喊:“丁虎子,叫你派人找李老四跟牛犊,你还没动弹?”
窑门外一片声音:“回来啦!嗨嗨,队长还当你们钻进了老牛屁股啦!”
牛犊进了窑门,一蹦就跳到炕上,肩膀一摇一摇地唱:
“……有心回家看姑娘呼儿咳呀,打敌人就顾不上……”李老四进来往灶火台子上一蹲,劳累得半口价送气。他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啦!
李玉山说:“李老四,你们咋着这会儿才回来?我只说你跟牛犊落到敌人手里啦!”
牛犊说:“落到敌人手怕什么?”
李老四说:“人兴了时扁担开花,人倒了楣生姜不辣。这多时,我就不走好运。前两天,我回了一趟家,我那老婆失失慌慌把油倒啦。我说,看,看,不出三天我定倒楣!比太阳从东面出来还准,今晚间埋地雷的工夫就碰了一头子。”
李玉山说:“你老哥多+够岵拍芨牡裟阕焖榈拿?。磕阃*正点上拨。你们咋着往敌人手里钻?”
李老四把嘴边唾沫点子擦了擦,说:“地雷刚埋好,敌人就到跟前了。我跟牛犊朝北跑,过了一架山,我捉了一个敌人的士兵。那家伙磕头像捣蒜一样央告:‘我是好人呀,老天有眼!’我发话啦:‘你站起来,我要问话。’他说什么也不站起来,还说:我是人家拉来当兵的。我是树叶落下来怕打破头的人,多会儿也没干过越辙事!’我一听他是拉来的兵,心就软啦!谁知道那家伙趁我不注意,往外一窜,大叫了一声,眨眼工夫,窜来一大帮敌人,把我和牛犊包围定了。我紧走慢跑,一不小心呼噜噜地滚到沟里了。牛犊呢,就叫人家逮住了!看看,多玄乎!”
李玉山说:“好家伙!你溜脱了,把牛犊给送啦!”
牛犊说:“你把我送啦,我把敌人也送啦!”
原来,临明时光,敌人发现了牛犊。牛犊眼看逃不脱了,就把枪栓卸下来,摔到沟里。然后满不在乎地背靠土坎,哼山歌。
敌人用枪逼着他问:“为什么把枪栓扔了?”
牛犊爱理不爱理她说:“我心疼它?它是杜鲁门送来的,又不是我掏钱买来的。”一个敌人用枪托照他背上猛戳猛打。
他被击倒在地,可是这个十八岁的孩子只倔强地爬起来,攥紧拳头,圆睁虎眼,像要是打架。
这工夫,上来一个敌人搜索连长,说:“拉过来,先别宰他,还有用处!”牛犊说:“你拿枪吓唬人,我们边区人民不吃那一套;你要是好说好来,'霸气 书库 |。'那还可以商量着办!”
敌人连长一听,挺高兴,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知道游击队埋雷的地方有什么记号?”
牛犊说:“有记号,我记不得了,可是能认出来。”
敌人连长乐了:“好好,你给我们带路,不亏你,带路给钱。喂,你知道哪里有粮食?”
牛犊说:“外头沟边靠左首往右拐,埋了两石来的粮食。
你不信我指给你看。”
敌人连长往出一走,传令兵跟了两三个。他走到沟边。牛犊说:“你看,你看,”指着沟坡。敌人连长伸长脖子朝山坡看,牛犊猛地抱住他,喊:“老子不活了,你陪我走!”两个人呼噜噜滚下沟。敌人连长连摔带怕,有八分迷糊;牛犊爬起来用石头捣碎他的脑袋,把敌人腰里的“勃朗宁”手枪抽出来往自己腰里一别,顺沟钻进去,爬上一座高山。
敌人连长的传令兵,朝沟里啪啦啪啦的一阵好打。
牛犊上了山,歇了歇,只觉得各节骨都痛,可是他还站起来向对面山上的敌人喊:“缴枪不杀,不缴枪叫你回老家!”
敌人一边射击一边追赶,牛犊放开腿猛跑。牛犊在高山峻岭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