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再转弯真要到宿舍了,郑栖深呼吸,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转过身——可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的林荫道,空旷像一发无声柠檬子弹,‘嘭’一下击中郑栖的心脏,柠檬受撞击,挤压出层层叠叠的酸涩,他定站在原地几秒,微微仰着头,失落到无以言表。
“躲好了吗?”群里有人问余旸。
余旸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把手机亮度调至最低:“躲好了,我就说别带苹果吧,真是土死了,又不过圣诞节,你们是没看见郑栖那张脸——”
褚薇说:“等下按照计划行事。”
“跳跳糖管用吗。”
周羽问,还发来一个软萌猫咪的表情包。
这时候杜辰上线了,开始吐槽余旸:“土什么土,我老家特产,白送你真是便宜你了,还好意思嫌弃,知道苹果什么寓意吗,不知道你闭嘴。”
余旸看见他发消息就来气,手指飞快打字,一排炮弹加铁锤。
这时候余旸悄悄往林荫道探头,按照上次探索基地的记忆,消失在树林中。
周围寂静到能听见树叶沙沙作响,郑栖开始原路返回。
这个时间点,基地几乎没什么非工作人员,余旸开车回去得40分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去。
郑栖沿着林荫道跑,没看见余旸,还让阿朗帮忙看监控,确认他有没有离开基地。
想到余旸会不会直接去他宿舍了,郑栖给余旸打电话,但是没人接,他还时不时望向身后,免得看漏了什么。
中途阿朗打语音电话过来:“怎么了,郑哥,你跟嫂子吵架了?”
郑栖说‘没有’,听见阿朗问他要看哪个门的监控,郑栖正在下坡,周围树林茂密,只有拐角处安有监控,他往后退了几步,正要说具体位置,一个没留神,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影,撞他一个满怀,郑栖手腕抖了一下:“找到了。”
腰身被谁抱紧,缠得郑栖动弹不得,像不能喘气一样,心间随即漫起阵阵酸楚的情绪,而余旸不肯松手、还仰起脸要亲他的样子,像高粘度拉丝糖一样,中和那些不可名状的酸涩。
真的好烦……
推开他,心里难受,不推,好像又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半推半就间,余旸终于鼓起勇气抱紧他,手心牢按在郑栖背脊,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他好像在出汗,刚刚跑了一路吧。
离得这么近,余旸看见郑栖内双又闪烁的眼睛,他看起来依然冷漠,眼神却不能撒谎,带着些许倔强,还有一缕难以捕捉的委屈——就好像承认委屈,他就输了。
抱着郑栖,能感受到他在抗拒,余旸还是要收紧手臂,他呼吸发颤,觉得自己一不小就会从悬崖上摔下去——郑栖就是那座悬崖,倨傲群山,直耸入云,引得无数人想要涉险。
悬崖上有没有暖气流,空气稀薄吗,风景怎么样,不知道,要上去了才能体会。
想要攀登悬崖,用最酷的方式,还得在日出之前插上小红旗,在旗帜上画一只大大的太阳。
但一辈子太过漫长,余旸更怕听到:“余旸,你知道吗,我讨厌你。”
——你能别烦我吗。
——离我远点。
——你话好多。
——你不要那么喜欢我,我够了。
——跟你在一起真的很无聊。
——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
眼眶有点湿润,好像只有抱紧郑栖才能好受一些。
喜欢一个像剥豆,勒去枝叶,撕开豆皮,满手是浆汁,手心划出几道细口子,终于剥出来了,可是低头去瞧,闷闷不乐:豆子怎么是红色。
在手心种一颗豆,以伤口浇灌,熬成一株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