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沉吟片刻:“伊支廷玉,以往你我二人私下结盟,如今你归顺了王爷,这盟约也自然就终止。你会得到更多的利益,或者说,楼兰会得到更多的利益,楼兰归属大月支,不再有战争,楼兰人可以安家乐业。你一个人的臣服和低头,换取一族一国的利益,其中轻重不需我多言。”
“臣谢大阏氏良言。”
“王爷免你为奴,让你仍然做楼兰王,身为大月支的重臣,此等恩德,你回到楼兰后,还能记得多久?”
“臣终生效忠王爷,遵从王爷吩咐,永不敢忘记王爷恩典。”
“有些事是会变的,人也一样,等你回去坐在楼兰王的位置上,是否还甘心再拜伏在王爷面前,做一个恭顺忠诚的臣子?”
“大阏氏,臣已经在天地日月神灵面前立誓,绝不敢有违誓言。王爷待臣天高地厚之恩,臣从内心钦服。若是大阏氏有疑虑,臣愿留在大宛城,永不回楼兰。”
月婵娟靠在椅子上轻叹:“伊支廷玉,你也知道我的目标是复仇,为了复仇我走到今天的地步。先后嫁给棠梨孤单于和他的儿子,为的只是留下一条命复仇。无论多么艰难,我从不曾灰心,大幸遇到左贤王,得到王爷的宠爱和协助。”
目光向远处望去,那仇恨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去,一切就如昨日一般清晰。
“为了复仇,我不惜一切,伊支廷玉,你该明白我的心意。”
伊支廷玉抬头看着月婵娟:“臣明白,请大阏氏吩咐,臣无有不从。”
心中酸涩难言,再难回到以前,再不能如昔日一般,坐在她的对面,用平等的眼神和话语和她交谈。
君臣地位悬殊,男女有别,她是君,是大阏氏,是他主人的女人,已经为拓跋飞生下儿子。
他是臣,还是主人恩典的臣子,否则只能是奴隶。他如今只能仰望她,和她保持距离,谨守礼仪。
跪在榻前,心中百感交集,他仍然愿意为她做事,协助她复仇,就如昔日一般。或许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
打通昆仑山的秘道,出兵敬泽,其中是为了楼兰和他的利益,也是为了她。
只是如今这话,他再难说出口,和拓跋飞所做的一切相比,他所作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和拓跋飞如今的权势和实力相比,他如萤火,拓跋飞就是那耀眼的太阳。
“伊支廷玉,抛弃个人的恩怨和身份,抛弃个人的自尊和不甘,你是楼兰王,是楼兰的君主,该为整个楼兰着想。”
“臣明白,多谢大阏氏良言,臣既然已经归顺王爷,再无反悔之理。臣纵然骄狂自大,对王爷的钦服和敬佩,是发自内心。我不如左贤王,输的心服口服。”
心是苦涩的,到了如今,他言出自内心,真是没有不甘,已经甘心接受如此的命运。这一切,就如呼揭金寒的嘲讽一般,是他咎由自取。
“但愿你能想通其中的道理,为楼兰人谋取福祉,请起吧,不必如此拘礼,我们也曾经是朋友。”
伊支廷玉起身:“多谢大阏氏还如此说,臣不敢僭越,请大阏氏吩咐。”
“今日我是为你践行,送你离去回转楼兰。”
“真的要放我回去?”
伊支廷玉的脸上现出茫然之色,拓跋飞已经说过要放他回去,心中不是没有期盼,渴望可以回到楼兰故土,但是却不敢表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