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容啼笑皆非之外,也不失落。
回去后打听了一圈,知道周津塬是本校的在读医学博士,学霸,单身,巧的是,赵想容舅舅和周津塬的父亲都是大学的荣誉校董,彼此父母间还有生意联系。
粉红豹记住了周津塬。
理而所当然,在某个七拐八拐的婚宴,两人又碰到一次。
隔着五六个来宾,赵想容托着腮,她精心打理的头发像海妖般垂落如玉的肩头:“嗳,你手里的喜糖看起来比我的更好吃。”
面对似笑非笑的勾搭,周津塬的反应依旧冷漠到极限,不经心地看着台上的室内乐队,神情模糊冷淡,男人睫毛纤长,半天才一眨。
一种无声又彻底的忽视。
赵想容偷蜜挠人般的笑容一点也没变,两个人就在沉默中互相燥着。直到身边那些闲聊长辈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纷纷开始打趣。
赵想容敛起风情,安之若素地和旁边人聊天,周津塬则因为态度不佳,被数落了两句,他眼睛很深,眸光低垂越发寒冷。
赵家的长辈很快就知道,赵想容对他有意思,把周津塬的情报更进一步打听清楚。
周津塬,钻石级别的金龟婿,少年时期有个因为车祸去世的前女友,据说,这件事让周津塬整个性情都变了一个样,声称后半辈子与婚姻恋爱无缘,就此单身一辈子。
飞鸟痴恋游鱼,豺狼被毒蛇引下深渊。
赵想容一改曾经的洒脱,她缠了周津塬三年,又对父母磨了三年,靠着双方家庭方面的压力,二十六岁那年,穿着以色列冷门牌LizMartinez婚纱硬嫁给他。
在婚礼上,新娘非常美,拖着惊人又漫长的婚纱后摆走过来,一笑倾城。
结婚七年,周津塬对赵想容的态度,依旧如同冰山,只负责存在、移动,碰撞,和流逝。每日回来,两人话都说不了几句。
赵想容对这一头热的状态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她性格开朗,社交众多,丈夫不约束她,她更乐得逍遥,何况还当了一个时尚主编,日日笙歌地热闹。
要说唯一不好,就是年纪逐渐增长。
赵想容如今的皮相依旧非常抗打,远观近看是二十五六的绝色,皮肤和身材都是一等。但她的真实岁数三十有二,两边父母都委婉地催着该生个孩子,周津塬在旁边沉默着没表示反对,那就是代表他同意了嘛。
也就这当口,周津塬出轨了。再一细查,对方居然是一位夜总会里的小姐。
赵想容是自小就万花丛中过养成的性格,却也带着一丢丢凶狠的自我,受了些微的委屈,拿起身边任何一样尖器反击。
刚和周津塬结婚那两年,她用镶钻高跟鞋把窗户敲碎,摘了墙上的画框直接扔出去。
但赵想容得知周津塬出轨一事,除了最初的震惊,整整两个月都过去,她把家里书柜那三百本书囫囵吞枣读了一遍,还报了个法语班,居然把“脾气”这词从字典里生生扣掉。
两人继续相敬如冰地过着日子。
法盟从A1开始教授,赵想容的英语非常一般,但在杂志社里工作,大牌和设计师的名字和基本会话还是懂的。可是,法语语法严谨,发音和英语完全不同。
平日没有学习习惯的人,学新语言就像登山。赵想容一遍遍地跟读,嘴里出来依旧是可笑的发音,如同狰狞猪叫。
她烦得揪头发,在家摔本子摔笔摔花瓶,能砸的都砸了一遍,第二天晚上又打扮华丽,次次不落地上课。
法语老师授课的时候,会提出些简单问题,就比如问大家喜好是什么,大家上周末做了什么,大家为了什么想学法语?
班里同学都给出老套的答案,什么爱法国,什么想留学,什么工作需要想升职要学法语,什么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什么爱饮食文化啊爱设计爱各种文化爱香奈儿爱戴高乐爱蓬皮杜。
轮到赵想容,她想,那小姐和他前女友都会法语。
周津塬出轨的对象,是出身三线城市的二流言情小说写手最爱描写的一流恶俗女主角:父母离婚或寄人篱下,名牌大学的在读生,不超过22岁,生活窘迫,突然有个亲戚患上尿毒症而陷入生活窘境,万般无奈之下,选择出来做这种工作,还爱穿白衬衫牛仔裤——
“放屁!我告诉你,这都是千百年的套路!十个□□,九个都这台词!你不懂现在那些地方,都不叫夜总会,叫高端会所。”表妹萧晴在旁边似笑非笑。
她谆谆总结:“一般这种情况的女孩,都说自己来自单亲家庭,再会编的,都说什么父母一方重病,有个弟弟妹妹要养,反正是为了亲人才坐台。全世界就她家委屈,就她最自强,就她苦大仇深,又努力上学又张腿做生意。改革开放那会叫下海,还有几个真大学生,现在,呵呵,什么都往上招呼。什么坐台小姐想当演员的,一边坐台一边读成人教育的——总之,那些男男女女的浮华跟她没关系,人家纯着呢,一插就流血的处女,人家是兼职,说赚够了钱就走,回学校读书——真逗,十有八九最后都当了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