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凝挠挠头:“似乎是先前承天节筵宴时,云二姑娘在陛下的酒里做了手脚,才牵连了侯府……”
她回想了下,又道:“啊,烟花盛会那晚,陛下身子不适提前回了宫,还有文武大典那天,陛下龙体抱恙,迟来了许久,好像就是因为饮了那酒才……”
那天晚上,他确实很反常地提前回来了,而大典耽误,是因为那个早晨,他不放她下床榻……
但是不论怎样,他分明没什么事,都能折腾她一整宿的男人,哪里像是有恙了。
云姒听罢,越想越觉得不对,思及那夜他说一定会娶她,心里不由一怵,下一刻,她侧身便往殿外走。
阿七眼疾手快拉住她:“姑娘去哪儿?”
云姒回头看她,满目焦急:“我去看看啊,万一……”
“姑娘你还去干什么!”阿七气急,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上下了,是恨不得将她绑在殿内:“要我说,他们这是自食恶果,当初姑娘在侯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见他们皱半分眉头啊,将你逐出宗谱就罢了,最后倒好,还要打一百杖才肯休止,要不是陛下来得及时,姑娘现在都不知道沦落到何地步了!”
云姒愣住,没想到她会有这般大的反应,轻轻拢了拢眉:“我不是要替他们求情,我是担心陛下太冲动,永安侯怎么着也是兵部尚书,如何是说斩就能斩的呢?”
阿七只觉得她是没想明白,劝道:“陛下明显是在帮姑娘你啊,陛下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姑娘现在只要乖乖待在这儿就是了,有什么可忧心的。”
“可是……”
见她还是不听,阿七佯怒,一下放了她的手:“不管是金銮殿,还是慎刑司,姑娘你都进不去,想看也看不到的!”
云姒失了声色,哑然一瞬,只好叹气:“你这丫头……”
这时,明华挪开棋子,上前来:“姒姒,我觉得阿七说得对,侯府本来就没什么好人,他们是活该。”
明华挽住她:“你知道吗,云将军在边塞出征那半年,原本是早就能凯旋而归了的,谁知道那个赫连岐耍手段,暗中克扣粮饷,云清鸿作为兵部尚书,分明知道此事,却怕得罪赫连族,将事情压了下来。”
闻言,云姒蓦然一怔,这事她竟然全不知情,黛眉蹙痕更深:“当真?”
“是啊,没了军饷,那不就等于断了士兵后路吗,还好璟哥哥察觉到了,否则……”明华适时地停住了话语,而后义愤填膺,哼道:“云清鸿畏畏缩缩的,简直就是个老阴贼,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管了,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璟哥哥早就想收拾了!要不是当时没证据,一时治不了他们的罪……”
听了这话,再回想到上辈子,云姒隐隐有所顿悟,想来是太后蓄意要将哥哥牵绊在边塞的,不然哥哥定是早就归京了。
“这些事都是齐瑞告诉我的,他还让我离那些人远点儿……”明华顿了顿,低咳一声,将圆眸一侧,盯住阿七和冬凝,颇有胁迫的气势:“你们都别说出去啊!”
她们连连点头。
云姒兀自静默半晌,她们说了这么多,可她容色间的忧愁反而更添了几分。
今日的事这么突然,即便知晓他做事从来都有所谋划,但不亲眼见着,还是生怕会对他不利,毕竟要处置永安侯府上下,没个充分的由头,岂不是会被百官谴责!
方才太急躁,现在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凭她的身份,又如何能擅自上前殿去。
淡淡一声叹息,云姒扶着檀木椅,缓缓坐了下来,可左思右想,惦记着,悬着颗心还是顾虑得不行。
阿七见她不执着了,正要替她倒盏温茶,沉沉心,谁知她倏地又站了起来。
“姑娘……”
“姒姒……”
“云姑姑……”
三人顿时集中注意力,齐齐将她唤住。
一丝委屈漫上清眸,云姒苦着脸,漾了她们一眼,才解释:“我坐不住,到外边等他。”
*
今日,金銮殿上的气氛尤为凝重。
御林军已受皇命,前往永安侯府逮捕了所有人,并押了云姮进殿对峙,和云清鸿一同跪罪殿下。
此前齐璟赐了永安侯府满门腰斩之刑,现下文武百官皆垂首端站着,无人敢吭一声。
毕竟永安侯府的二姑娘,在皇帝酒里下毒,人证物证具在,她再狡辩也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