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需要自重,不可以再一厢情愿,使自己陷入难堪境地。
正往着殿内走,突然听见蒋馥莹的声音在叫他。
他猛然一怔,如何竟青天白日的发起癔症来。
见鬼了,竟臆想那位将他扫地出门的女人会来东宫。
她怎么可能不顾一切的过来,她的差事,她的名声,她的庆功宴,爵位,她的肃王。
她哪里会来他的地盘。
祁渊没有回身,还继续往殿内去走。
蒋馥莹看见祁渊没有回身,她明白他还在生气被她赶走使他难堪,心寒这件事情,她又急急唤道:“祁渊,我是蒋馥莹,我来找你了。”
她记得他说他心口疼的睡不着,她的心狠狠的揪着。
祁渊又听见蒋馥莹的声音,就在他书房院子里那处亭子的方向,他登时双脚如钉在地上,被从沈府赶走那种难言的心伤又袭击他了。
他收拾草莓时那种狼狈又浮上来了。他特别恨蒋馥莹,恨不得把她斩了。
可她肯把他的女儿生下来,并且缝了七针,她太好了,她只是不爱他,罪不至死的……
他说:“谢锦,你听见了吗?孤听见她的声音了……”
谢锦急忙忙折身回来对祁渊说,“属下就说过,夫人会来喂小满郡主的。那不是俏生生立在那里亭子里呢!进东宫来了,走的大门!不像您,悄摸摸翻墙。人家敞亮的很。”
祁渊不知怎么的,就有种老泪纵横的委屈之感,他做好准备孤独终老,她却莫名又出现了。
他甚至不敢回身去看,怕谢锦在骗他,怕亭子里没有蒋馥莹。
蒋馥莹说,“祁渊……我挺冷的,雪有点大啊……”
祁渊猛然转身,凌厉的目光猛地落在那处观雪亭,他远远看见蒋馥莹穿着一袭月白色棉衫,脚上穿着他去年二百文却诓骗她几十文买的那双粉靴,如今看起来很旧了。
她为什么要穿这双靴。她真的带去了辽北么。
她又想干什么?为什么在他死心后,又来招惹他。
他手里有她需要的什么?
她的目的是什么……
“蒋馥莹。”祁渊的眼睛变得有光。
蒋馥莹隔着长廊,朝祁渊笑了,“祁渊,是我。我来东宫找你了。”
太子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好些门客都出来看,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不近女色的太子爷,怎生看着亭中女子眼直哦,都传他九月来不给未婚妻正名是因为心有所属,莫非是那位亭中女子吗,果然是貌美不可方物。
击鼓声响,距离辩论开始还要一刻钟。
祁渊提起衣摆,疾步在廊下走,天冷他的腿有些疼,但步态还尚且自得,可他走的太快,就显得不自然了起来,但他没有放缓步子。
他走到一半,廊底雪水使他脚底打滑一下,膝盖碰在转脚石头上也没有停下半步。
他的心被搅乱了,她不是清早从沈府赶走了他,她不是不要他了么,她不是发誓不再和他不清不白。她不是不要和好吗。
她来做什么……
她一个多月来对他僵持、生分,不温不热,为什么突然来东宫了,还在他众多门客前唤他名讳,她不在乎她素日最在乎的名声了么。
她过来,是因为他吗。
他自出沈府,一直好绝望,现在他的心又如被悬起来了。
她究竟什么意思。
不会后悔赶走他了吧?
祁渊看不起自己对任何人都可理智以对,却对蒋馥莹无法从容应对,谁让她从小缠他,他离不开她后,她却随时可以停下,他接受不了。
蒋馥莹见祁渊往她这边疾奔,她也慌忙步下小亭子,“慢点祁渊,你撞着膝盖了。”
祁渊酸着鼻子,却臭脸说,“不关你的事。蒋馥莹。撞的是我的膝盖。我走这样快不是因为你!”
蒋馥莹被她斥的身子一抖,感受到了他的勃然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