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馥莹一怔,自己一离妇兼死囚之女,哪门子皇门媳妇呢,但内里深处也是记得,祁渊带她见父母是什么感受,幼时先皇后待她是极好的。
他今日是否也如她一样思念父母,她的父母尚在,他的母亲却没了,他的父亲又有很多儿子,年初一年宴没有选择祁渊。
她低头看看自己衣裳,挺普通舒服的一身靛青色衣裙,“我也换一身衣裳吧。”
“你换衣服是什么意思?这么正式。”祁渊研读她。
“那不换也行。”
“嗯。朋友间,轻松点,别让人瞎想。”
祁渊同蒋馥莹回到主殿,在衣橱前换衣服,隔着一道纱帘,她见他那里颇为动情,他的确打了半个月地铺了。
她说她不爱了,他这方面比较注意,她没意愿他就不会让发生。
他穿上亵裤提着上衣边穿边拉开纱帘:“一会儿见了皇后,你打算怎么说?”
蒋馥莹纱帘拉开,她看的真切,他身子上那些疤痕在她看来更似精致的纹路,他就像一件破碎后粘黏起来的完美雕塑,让人很惋惜曾经没有破碎前该是多么惊艳。
“你肩膀上有胎记啊祁渊。”
“嗯。”祁渊说,“挺大一块,这大概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蒋馥莹许久无声,“毕竟是我利用你,你指挥我吧,怎么和皇后说,你心里会舒服些。你是被利用那位。我听你的。”
蒋馥莹寻思,总是不好见面就撕破了脸儿说太子强占臣妻,若是要她善罢甘休,就帮她将家人救出来,这嘴脸自己也是嫌弃,大过年的,她希望对祁渊好点。
“你就和她说,你改嫁后悔了,发现还是祁渊好。想回来和祁渊好好过,让皇后给你个名分。”
祁渊对着铜镜理头发,见蒋馥莹颇有些错愕,克制道:
“逗你的,直接说救你父亲的事就好了。不需要打草稿,直奔主题就好。”
“直接来,不润色?”
“嗯,润色够多了。”祁渊说,“你在这和谁说润色呢。”
蒋馥莹面庞一赧,“我没多想。”
“孤也没多想。”祁渊笑笑。
赵婷是继后,是先皇后的妹妹,近年皇帝夜里腹痛寻不到发妻便念及发妻的好来。
皇帝复宠东宫后,将发妻的亲妹妹赵婷从妃子晋升上来为续弦皇后,也是寻得一些心灵上的慰藉,毕竟发妻死在冷宫月季花园他亦不曾裹尸,良心上受到折磨。
赵婷还住先皇后故居长春宫,祁渊领蒋馥莹来时,赵婷正在剪窗纸,红色窗纸分外喜庆。她和皇帝十一岁的亲生儿子祁旭在一边玩九连环。
赵婷看见是祁渊领着昔日未婚妻,如今周大人的娘子进来了,当下觉得分外不合适,“外头风大,冻坏了吧。都进来坐。”
蒋馥莹见赵婷为人说话还算颇为和善,便将随手礼品搁下,坐了下来,“娘娘剪的什么花样?”
赵婷展开一张剪纸,“有蝴蝶,有牡丹花,还有鱼,都是顶吉祥的花样。你怎么和祁渊一起过来,你丈夫周芸贤呢?”
蒋馥莹脸色微微一僵,“娘娘,我已经和离了。”
赵婷看了看蒋馥莹,“你这孩子啊,就是没有长性,那时和祁渊也是,你们自小十来年交情,你说改嫁就改嫁了。如今周芸贤,又过七八年,也过不下去了。”
蒋馥莹幽幽一叹,“难说。”
“两个人的日子,过不下去,不能怨一个人。多半怨男人。”
祁渊说着坐在椅上,手随意搁在桌面,见桌上有盘核桃酥,他打算往桌里侧拉一点,让手有地方放。
赵婷在祁渊才抬手还没碰着核桃酥盘子,边将盘子端走,对祁渊笑道,“这是旭旭的。他年纪小护食的很。太子想吃,本宫给你另外传一盘。”
说着紧忙把核桃酥递给了玩九连环的祁旭,母亲护犊子是常情,祁渊二三十又腿残,不长个子,核桃酥又没医用作用,旭旭还长个子又很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