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彻眉头倏然一拧,再次想起那日提到长寿面的场景。
在她答应之前,她似是沉默了许久,情绪也不大高。
再往前想,似乎从她落水醒来后,她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有几回他看着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她……
蓦得,一个猜想在他心头出现。
几乎刹那间,裴元彻的脸色变得凝重,幽深的黑眸也闪动着暗光,骨节分明的手捏紧了椅子扶手,失神跌坐。
船到达滁州已是正午时分,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下船,顾沅就捂着胸口,弯着腰,哗啦一声吐了。
顾风担忧不已,想替她抚背又不敢逾矩,便托那带孩子的中年妇人先照看着,自己去弄清水与帕子。
“哎哟大妹子,你这是晕船呐,吐吧吐吧,吐了也舒服些。”中年妇人替她抚背道。
经过一夜,顾沅胃里也没多少东西,吐到后来,就是些黄胆水。等胃里没那么难受了,她直起腰。
“姑……娘子,你好些了没?”顾风问。
顾沅漱了口,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来,“我没事。”
那中年妇人打量她一番,热心道,“我瞧你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你回去后可得好好歇一觉。对了,前头不远处有家仁心堂,他家有专治水土不服、晕船呕吐的药,之前我给我家婆母买过,也不贵,五文钱一副,你若实在难受,就去抓一副药喝,保管喝了就不这么难受了。”
顾沅感激道,“多谢大姐,我记着了。”
中年妇人摆摆手,“嗐,客气啥,能坐一条船也是缘分。”
话音未落,她家孩子就扯着她的衣袖,高兴地指着一处喊道,“娘,爹爹在那!”
不远处一个穿着捕快官服的矮胖男人,朝他们这边挥手走了过来。
顾沅一看到官服,下意识紧张起来,忙对那中年妇人道,“大姐,那我们就先去前头买药了,告辞。”
说着,也顾不上男女大防,扯着顾风的袖子,就拉着他走。
那中年妇人扬声道,“欸,你们找得到么,找不到我送你们一程,正好我会路过那条街。”
顾沅哪敢多留,边扭头,边敷衍应道,“找得到的。”
“嗐,这两口子……”看着快步离开的两人,中年妇人摇摇头。
那缁衣捕快走了过来,弯腰抱着自家大胖儿子,顺着妇人的目光看去,疑惑问道,“娘子,你看什么呢?”
中年妇人收回视线,摇头道,“没什么,就一同搭船的一对夫妇要去买药……”
捕快看了那两道身影,随口评价道,“那男人身量可真够结实的,那女人瞧着个子小小的,走路姿势倒是优雅,县太爷家的千金走路都没这么好看。”
中年妇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家去,坐了一夜的船,背都坐僵了。”
仁心堂门口,顾沅沉默一阵儿,转脸看向顾风,“我觉得没必要买药。”
顾风却固执的重复着,“姑娘身体最重要。”
顾沅,“……”
片刻后,她还是进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