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序。”纪春山的声音突然变低,坠入进脚下的云层里,“你不给我那封情书,是不想让蒋梦南和我在一起,还是不想让我和蒋梦南在一起?”
沈槐序觉得中文真是博大精深,明明都是这么几个字,只是颠倒下顺序,含义就完全相反。
他垂下眼,看着逐渐消散的云海。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生向他问出这种问题。
这个问题越过了他的边界,进入了他从未触碰过的混沌领域。
沈槐序给不出答案。
纪春山轻轻地叹了口气。
太阳升起,云海彻底散去,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蓝的天,绿的山,眼前的一切都重新恢复清明。
“你看。”纪春山说,“云海再美,也是见不得光的。”
“纪春山……”沈槐序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都化作了清晨的雾,无声地飘散了。
“沈槐序。”纪春山紧紧闭上眼,又重新睁开,他头一次将话说得如此卑微,“我喜欢你,和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行不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这云海,就像一场梦,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好不好?”
世界开始苏醒,身后的营地里人声起伏。
沈槐序垂着头,被胸口无限膨胀的酸楚淹没,低声说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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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云海,我有一张亲自拍的旧照片,晚点会发在微博上,好奇的姐妹可以去看一眼。
若干年之后,有一位来毕业旅行的男生,站在这块平坦的山石上,毫无预兆地向前走了几步。
第28章
午饭过后,旅行社开始组织大家下山。
高中的最后一次集体出游,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摧毁,划下一个带着缺憾的句点。
纪春山说到做到,和他做回了朋友——客气又疏离的普通朋友。
恐怕也听了他的话,看了情书,给了答复,因为他在下山列队时看到了蒋梦南,眼圈通红,显然是哭过。
“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段喆见沈槐序独自走在下山路上,看出些蹊跷,“纪春山呢?”
“手机没电了。”沈槐序编了句瞎话。
段喆发来的文字墙他看到了,密密麻麻地分析了一通纪春山对待他与对待旁人的不同之处,现在看来,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你俩……”段喆欲言又止,“吵架了?”
“没有。”沈槐序抿着唇,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变了形,“不过……我惹他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