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话想对顾芳华说,可萧子元在,总有些碍眼和不方便开口。
现在明珠借口,让萧子元去钟家认亲戚,把孩子送出宫,燕容凌也可以好好与明珠详谈一番。
萧子元虽然出宫,可仍在燕容凌的视线之下。必要时候,也是制衡明珠的利器,只要不是送到萧遥手上,都无所谓。
顾芳华并不清楚,金銮殿上萧遥出现,将萧子元送走之后,她就进了厨房,亲手做羹汤。
从选材到洗切,乃至炒菜出锅装盘,都是一手亲力亲为。花了一下午近三个时辰,做出了五菜一汤。
“来人,去请皇上过来用晚膳,顺便再带上一壶梨花白。”
燕容凌得到消息,心中若有所思。不过明珠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哪怕知道是鸿门宴,他也无论如何都要来赴宴。
所以,燕容凌不仅来了,还带了一小坛梨花白。
“你来了,坐吧。我们兄妹一场,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今日能一起用膳,先对饮三杯。”
顾芳华穿着半新的旧衫,头上只随意挽了个堕马髻,神态娴静。丝毫看不出不久前,才同燕容凌之间生死相逼。
燕容凌也不多话,亲自斟酒,一人先饮了三杯。
顾芳华饮尽杯中酒,双颊晕出了两团红云。把玩着酒盅,笑道:“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燕容凌默不作声,心中却怆然又猜忌。
萧遥今日刚说桃花源记,明珠就诗兴大发,谈及武陵微醉。这是心有灵犀,还是两人之间有所联系。
“明珠,你喜欢梨花白,就是因为此?”
顾芳华抬手又自斟了一杯,笑道:“也不尽然,只是觉得梨花,离也,也许适合你我之间。”
燕容凌脸色微变,冷然道:“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春从未至,谈何春休?”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是你先关上了心门,将我拒之门外,春来春去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顾芳华眼眶微湿,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同燕容凌做一世的兄妹。而不是现在,剑拔弩张,相识相知却分道扬镳,难以回头。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有些忧伤的眼睛,轻叹道:“我只是不甘心,我用尽心思呵护的娇花,却开在别人的庭院。”
“燕容凌,我知道,我欠你良多,今生还不了,来世我也不会忘。但是我和萧遥已经成亲,还有了圆圆,你能再纵容我一次吗?”
顾芳华软语相求,如黑色琉璃般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哀求。
燕容凌缓缓伸出手,轻轻盖在顾芳华眼睛上。
“明珠,我已不能回头。我一生别无所求,唯有你,是我的执念,也是我的劫数。我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