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宇朝她打招呼:“秦小姐真是准时。走,我们上楼吧。”
几人沿着水面上的回廊走上二楼,迎宾小姐立刻迎上前,把三人带入一个包间,这里所有的包间都能看到窗外月色。天幕深蓝,湖光倒映着映月阁的灯光,极为悠然。
江舟宇赞了一声:“好风景!”他突然沉默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有点感伤起来。
江青云提醒父亲道:“爸,你有什么要问秦小姐的,现在就说吧。”
秦依蒙一直在等江舟宇开口,她自己也想了解关于伍毅然的身世。
江舟宇回过神,把眼光从窗外的月色收回,他眼中的感伤神色消失了,他的眼睛和伍毅然的像极了。他说道:“秦小姐,你可能也已经猜到我找你的原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母亲现在怎样了?”
秦依蒙没想到他首先问的是这个,有些惊奇,看到他眼中掩饰不住的迫切,想到伍阿姨早已经逝去多年,他竟然不知道,心中有些不忍,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伍阿姨她。。。。。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江舟宇如遭重击,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江青云担心地看着父亲,“爸。。。。。”
江舟宇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开口,沉默在空气中凝滞了一会儿,江舟宇终于开了口:“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只不过总还存着万一的希望。”
他长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哑然地说道:“至少我还见到了毅然。你们愿意听我说说我和月如,也就是毅然她母亲的事吗?”
秦依蒙和江青云一齐点了点头,江青云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看来他也没有听父亲说起过这件往事。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我还能再见到毅然。我以为他们早就死了。当年,我几乎用了所有的方法,在电视台,报纸登广告,派人到乡间去寻找,悬赏,找了将近十二年,整个台湾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们踪影。雪若,就是青云的妈妈,也十分愧疚,十几年前她临死时还对我说,让我不要放弃寻找,她说她有种感觉,月如母子并没有死。”
秦依蒙更加惊异,听江舟宇这话,江青云和伍毅然并非同母所生,但她掩饰住了惊奇,只是安静地继续听。
江舟宇却仿佛知道两人的心思,说道:“你们已经听出来这是一个三角恋的故事了吧。你们的感觉是对的,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不配得到她们两个的爱情。但很多时候,命运就是会恶作剧,强行让我们三人纠缠不清。”
江舟宇的眼神飘渺起来,他的神思显然已经穿越了悠久的时光,回到了几十年前:“我和雪若是彼此的初恋,我比她大六岁,她从小就非常迷恋我,特别喜欢粘着我,总是对我念叨,要我不要找女朋友,等她长大。她在师范专科学校念三年级的时候,我刚好服完兵役退伍,又申请了去美国进修,她向我表白,我们俩便在一起了,约定我从美国回来之后,我们便结婚。”
“两年后,我学成回国,我们便结婚了,我们俩很爱彼此,过得非常幸福。月如是雪若的同学,她们俩个人缘分深厚,性情相投,连名字都相似,是从小到大无话不谈的闺蜜,从小学起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甚至于后来工作也在一起,雪若自小爱运动,是学体操的,她毕业后进了学校当体育老师,而月如则在学校当美术老师。
”雪若小时候经常缠着我谈学校的事,所以我没少在她口中听到她谈起月如,我和雪若结婚的时候,她还是伴娘。当时我的朋友中,有很多优秀的男生对他感兴趣,想让雪若介绍他们认识,雪若和月如说了之后,她却表现得十分冷漠,说自己无心婚恋,全部拒绝了。我和雪若都以为她是因为高傲,也没有勉强她。但是结婚后第二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们日后的人生。“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月如浑身伤痕,和雪若坐在客厅里说话,月如一看到我,就立刻垂下了眼睛,不敢和我对视。”
“雪若却给我使眼色,让我到她身边去,然后很殷勤地劝月如在我家住下。我不知就里,便走过去,随声附和雪若的话,月如抬头看了我几次,见我确实没有不悦之色,才终于听话地点了点头,让雪若扶着她去客房安歇了。”
“雪若看着月如睡着之后,才回到卧室,和我说起月如的事。月如这一年二十一岁,她刚刚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大劫,我也是在这时候才第一次从雪若口中知道了月如的身世。她的父母是1949年坐太平轮来到台湾的,那一场船难让她父母失去了所有的钱,两人不得不在台湾重新扎根起步,她父母都是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个文弱书生,不堪劳累,很快便去世了,月如是作为遗腹子生下来的,那是在他父母到达台湾的第三年。
“月如的母亲长得很美,又是受过高等教育,容貌气质也非常出众,生活的苦难磨平了她的傲气,她不堪劳苦,嫁给了一个高官。那个高官也同样是太平轮上的幸存者,当时曾经垂涎她的姿色,在船上的时候试图和她套近乎,当时月如的母亲身上还留有世家小姐的清高气,并不大理他。谁想到几年后,两人偶遇,他的境况竟然好得出奇,这人善于钻营,在政府系统里升得很快。月如的母亲这时候吃了苦,早已经没了傲气,他一求婚,她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婚后,她也有些卑微地奉承着他,更把这人捧得十分骄狂。月如的母亲后来又给她继父生了一儿一女,后来对月如就不大上心了,倒是继父对她还更关心一些。”
“月如一直有点怕她继父,她经常听雪若分享心事,谈起我,但却不敢谈恋爱,因为继父家教甚严,只要听说有男孩子对她表示好感,就会沉下脸,显得非常阴郁。那时候,我的朋友们想通过雪若认识她,她也不敢接受,生怕继父叱骂。”
“所以,她一直到二十岁,都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就是在那一天,月如的继父强暴了她。她母亲刚好不在家,据说是参加政府举办的一个家眷旅游团去了,弟弟妹妹们都已经上了中学,在住校,所以那天只有她和继父在家。”
“后来我们说起来,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继父安排好的。月如对继父一直是有些害怕,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觊觎自己,所以对他丝毫没有防备之心,几乎很顺利地就被他得手了,完事后,继父还得意洋洋地威胁她,如果说出去,众人不会相信,只会毁了她自己的名声。然后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应酬,他就出去了,这么多年来,他看准了这个继女的个性,觉得她绝不敢对外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