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一直没有发现我,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女的,急切地解释着什么,那女的好像在生气,而我爸好像在试图哄她。我突然听到那女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女儿。既然这样,你放我走,我一个人出国也可以。反正我不想夜长梦多。”
“我一听这话,心中一紧,急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来,背对着他们,假装在回信息,快步地走开了。想起我妈的话和刚才听到的话,我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我自己显然是不好去跟踪查他们的。回去之后,我也没告诉我妈我听到的,但是暗中派人去盯着他们俩。很快就有了消息,那个侦探告诉我说,我爸最近在忙着移民的事,并且他把自己的资产都已经通过买信托基金的方式转移到了国外,此外还在国外购置了房产。并且他似乎用手段在转移嘉辉的财产。”
“我大吃一惊,一边叫人细查,一边打了个电话给我哥,约他见面。我本来想告诉他这件事,让他提醒大伯父关注一下工厂的事。没想到我们一见面,我还没开口,他就劈头盖脸地给我骂了一顿,说的是我找人跟踪你拍照的事,我也很生气,我们俩大吵了一架,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清楚,我就负气走了。”
她看着向绮雯说道:“所以我甚至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了。”
“我生我哥的气,是他离家出走,才让我爸有了可乘之机,更气他维护秦依蒙,所以就干脆不想管他了,只叫人那个侦探查我和母亲名下的资产有没有被我爸转移,还好,这些都没问题。过了一段时间,我气消了些,想再找我哥说这些事时,他却打电话给我了,他告诉我,家里的工厂出事了,我爸精心设计的雷终于引爆了,嘉辉的资产一夜之间蒸发,变成了资不抵债的状况,大伯父病倒了。自从我哥和他赌气离开工厂后,伯父性格大变,已经不怎么管工厂的事,基本上全权交给我爸在打理的,刚出现状况时,他想找我爸问明情况,却发现我爸的手机号码已经被注销了。”
“我虽然因为听到了我爸和那个女人的对话而留了点心,但是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那个侦探查出他移民的国家是拉美的一个小国家,但他说这多半是假信息,为了误导追踪的。这样的精心布局,我爸几乎不可能留下线索让人知道他真正的去向。我爸在作奸犯科方面似乎还真有点天分,他似乎也是找了很专业的机构在帮忙,做得十分隐蔽,滴水不漏。”
“我大伯父中了风,并且很快就过世了。我从来没见过我哥那样子,虽然他和大伯父的关系一直淡淡的,但是这时候才知道,他原来在内心里依旧是在乎他的。我看他这样,有些歉疚,如果那时候,我不是因为负气走了就好了,也许早几天,他就会发现端倪,我爸的阴谋很可能不会得逞。”
“我去找他,并对他表达了我的歉意。但是他说,即便是那时候马上去,也已经为时已晚,这种转移资产的事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早在半年前,我爸就已经在布局了。我听到我爸和那个女人对话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完成了资产转移,即便我们当时就发动,也来不及。他对我说:‘我听她的话,回了工厂一次,找财务来问了一下公司的资产状况,发现公司的进口原料比例大幅增长,而资金流向,则是国外一家原材料商。便去见了我爸一面,问了几句,我爸的回应是因为公司的老客户给了一个大单,但是指定要国外这个公司的原料。”
艾玛的眼睛扫了一眼两人,说,“到那时,我仍然以为我哥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秦依蒙呢。”
插了这一句,她似乎又觉得有些画蛇添足,急忙继续说下去。
“我哥不动声色,便寻着线索查,但还没等他查出问题来,嘉辉的问题全部出来了,到了发薪日那天,公司账上的钱一下子全部被扣完了。”
“我哥当即就报了警,警察来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账户是一个洗钱账户,之前几个月说购买进口原料的货款,都是从这个账户走的。我哥回过神来,想再打电话找我爸,和我大伯父发现的是一样的结果。他本来一意瞒着伯父,但是不知道伯父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还是中风了,并且很快就去世了。”
“我得到消息,去医院看伯父的时候,见我哥坐在那里,一脸苍白,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他和伯母身无分文,只剩下了伯母名下的别墅。没有了工厂的经济来源,他和伯母负担不起别墅的开销,把佣人和司机都辞退了,也把别墅在中介那里挂号出售。那几天,他非常颓废,除了每天照顾母亲起居,便是到酒吧买醉。我去找他,想鼓励他振作起来,我说,现在伯母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是把自己喝死了,你觉得伯母还能活得下去吗?”
“他好像有点震动,把酒杯放下了。接着又有点失魂落魄的笑,我真是个废物,连我自己母亲也照顾不好,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你,一直以为他还在追秦依蒙,见他到了这个地步还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心里对他有些生气,就没有理他了。过了几天,我再去找他,发现别墅已经换了主人,而我再打他的电话,竟然也成了空号。”
“我伯母也不见了,问别墅的新主人,他们也不知道我哥的去向,说他们走的时候只带了非常简单的行李。我大伯一家好像迅速地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我爷爷和奶奶去世得早,父亲就两兄弟,除了大伯一家,我们也没有别的亲人,先是父亲抛弃了我们,接着我哥和伯母也不知所踪,我又绝望又愤怒,想到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秦依蒙,如果我哥不是为了她而离家出走,大伯父就不会因伤心而全权把公司交给我爸管理,他也就不会有机会掏空整个嘉辉,我越想越气,所以就打电话找秦依蒙了。”
艾玛说着,转向秦依蒙:“我其实也并不想把你怎么样,我只是一腔怨气无处发泄,觉得哪怕你没有责任,至少也要让你不好受。”
“其实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一切是因为我爸,他起了歪心思,就算是我哥在,他既然对家里的事业不感兴趣,这事儿迟早都会发生的。”
这番话说得已经和道歉差不多了,秦依蒙觉得对于艾玛来说,已经颇为难得,便说道:“你想明白就好。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多想无益,还是朝前看吧。”
“那么你现在也不知道你伯母和你哥在哪里?”向绮雯有些焦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