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维持了没有多久,室内还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满脸病容的孩子似乎有些害怕,黑暗中他忙将身子向后挪了挪,直至撞上墙壁,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稍稍的安心了些。
时光就这样悄然的流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这样靠着墙壁慢慢的睡着了。他的嘴角竟罕见的噙着一丝孩子般的调皮微笑。蓦然,梦中的他好似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故般,面色变的竟是极度的恐惧起来,恐惧的甚至有些扭曲。他嘴中更是喃喃的念着:“妈妈,不要,不要,不要……”直至最后越念越快,越念声音越大。
他大叫一声,喘着粗气猛然坐直了身子,他忙用急切的目光四下搜寻着,好似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好久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只是紧紧握着的拳头却握的更加的紧了。
这一夜他睡睡醒醒的,总是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直至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已然大亮了,今天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当车无忧睡的正沉的时候,忽听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大喝道:“赖鬼,起床了,快起床了,这么晚了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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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苗家
车无忧正在睡梦之中,忽然听见这样一声大喝,被吓了一跳。他忙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叫道:“妈妈,妈妈……”
紧闭的房门早就被推开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正站在车无忧的床前,好奇的打量着睡眼朦胧的车无忧。
车无忧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时,不由的一愣。他忙用手胡乱的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才有些局促的看向这小女孩。这小女孩大致只有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湖绿色罗裙,她眉目如画,脸蛋圆圆的,说不出的漂亮可爱。
小女孩见车无忧这么晚才从床上爬起,不由的皱了皱小脸。她面色一板,正想好好的责骂几句车无忧。却见车无忧刚从梦中惊醒就大叫着要找妈妈,又觉得十分的好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离不开妈妈么?
小女孩嘴角不由的扬起了一个弧度,正在她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之际,忽又省起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能在这么没有修养。她急忙忍住了笑,偏了偏头瞪了车无忧一眼,伸出嫩葱也似的小手指,刮了刮自己的小鼻子,做了一个羞的表情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妈妈,羞也不羞。”
车无忧见小女孩宜喜宜嗔的表情十分的调皮可爱,不禁看的呆了一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便又听那小女孩疑惑的道:“喂,你是从哪里来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她也不等车无忧回答,便双目一亮,自问自答的道:“呀,我知道了,你也是被师傅捡回来的。”
车无忧被小女孩说的愣了楞,他忙辩解道:“我叫车无忧,你才是被捡来的呢。”
小女孩有些诧异的看着车无忧,不由的大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捡来的……车无忧,车无忧,好奇怪的名字啊,一点也不好听。”
车无忧呐呐的道:“名字还有好听不好听么,那你又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刘兰芝,是在一个下雨的早晨被师傅在兰芝河畔捡到的。师傅说,捡到我的那年,兰芝花开遍了整个兰芝河畔,把整条河都熏成了一条香河……师傅常说,兰芝留香,所以便给我取名刘兰芝了。”她说的十分平静自然,竟完全没有因为被遗弃而留露出任何的伤感之情。
刘兰芝刚说完自己的出身,便皱起了可爱的小眉头,她歪着头狐疑的看了看车无忧,才道:“你说你也姓车?”
车无忧见她神情认真,便忙回答道:“是啊,我也姓车。”他说完还疑惑的看了看刘兰芝,难道车又姓的不好了么?
刘兰芝听他承认,果然板起了脸孔道:“师娘说过了,姓车的没有一个是好人。你姓车,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车无忧被刘兰芝的说法吓了一跳,他忙解释道:“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啊。可能其他姓车的是坏人,但我绝不是坏人的,不信你再仔细看看。”
刘兰芝听车无忧说的信誓旦旦,不由也将信将疑。她忙又认真的打量起了车无忧,只是看了半天,倒真的发现他像是个好人。
车无忧被刘兰芝看的心里暗自发毛,他生怕从这小女孩口中突然奔出一句“你不是好人”。就在车无忧暗自担心的时候,忽听的刘兰芝大声叫道:“坏了,师傅让我叫你快过去呢,你倒好,不但睡到这么晚才起床,还骗我在这里和你说了这许多的话。果然还是师娘说的对,姓车的都没有什么好人。”
车无忧虽然隐隐觉得这样定义一个人是坏人有些不对,但听的连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都说自己不是好人,还是不由的脸色一阵苍白,自己果真不是好人么,难怪所有人都讨厌自己。
还不等车无忧为自己辩解几句,便听的刘兰芝不断的催促道:“快走了,快走了,师傅正在等你呢,他要是等的急了,可是要大发脾气的。”
车无忧听的“师傅”在等自己,不由心下一阵迷惑。不知道小女孩口中所说的师傅是什么人,他等自己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正想询问。
忽感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他忙伸手扶了扶身边的墙壁,竟觉的半个身子一阵麻木,他一个没有拿捏准确,差点跌了一个跟头。他情知自己的病又一次发作了,心里不由一阵黯然。也许下次病发的时候,就是自己命归他乡的时候吧。
只是他内心坚毅倔强,不愿意在这小女孩面前大失面子,也不愿在别人面前暴漏自己的软弱。他如一个寂寞的独行者,倔强的闷哼了一声,便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
他见刘兰芝出了房门,便也强自硬撑着,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刘兰芝的身后。
只是还没有走上几步,他便如打了一场大败仗一样,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骨头也似散了架,一阵虚弱的感觉顷刻间便笼罩了全身。平日里灵巧轻快的双腿,此时也如灌了铅般的沉重,每挪动一步都极其的困难。
刘兰芝许是怕师傅等的急了,她见车无忧与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远,正想回头催促他走快一些。
却发现车无忧病态般苍白的小脸上流露着一股让人心震的倔强之意,他每走一步路都似一个末路刺客带着赴死般的决然之情。
刘兰芝被车无忧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叫车无忧的小男孩,这是在干什么。只是看他走路困难犹如龟爬,走了还没有几步路便挥汗如雨的模样。
她又不由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叫车无忧的家伙是天生身体不好,还是平时疏于练气打坐荒废了功课,怎么没有走上几步路就吃力到了这番地步,实在是没用的紧。
刘兰芝无奈的叹了口气,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便如一个小精灵般迅速出现在了车无忧的面前。
她微微看了车无忧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便伸手如电般携上了车无忧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