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惧怕,仿佛并非是自嫁给他后,才渐有的,似乎出嫁之前,她便已自心底将他想做是个如狼似虎的大恶之人,随时要将她拆吃入腹。yohulou
他自问过去多年,从未昧着良心行过大恶,旁人提及他,也皆赞仁厚,怎只她与旁人不同?
他素来以为自己擅识人心,却实在不懂这小女子弯弯绕绕的心思。
这般想着,已近驿站大门,他遂不再多想,将马交给驿站仆役,跨入屋中。
阿姝正与雀儿玩六博,娇娇俏俏的面上因愉悦而润泽带霞,周遭三两个婢子围着瞧,十分热闹。
她白日里与邓婉玩时,因有赵祐助阵,总落下风,此刻同雀儿玩,才稍稍捡回了自信。
此刻正玩得兴起,却不料刘徇忽然回来了。
她面上的神采飞扬在见到他的那一瞬便散去大半,立马换上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仿佛是个故作严肃的憨傻姑娘。
刘徇摸摸鼻子,似乎生出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原本温馨欢快的气氛,心中莫名憋闷。
但,这也是他头一回瞧见,她私下与婢子们混在一处时,竟这般活泼娇憨。
雀儿赶紧将棋盘等收起,上前服侍他更衣。
他却站在原地,既没挪动脚步,也没伸展双臂,只是望着她。
婢子们遂也全望着她。
自新婚那日起,他拒绝她靠近,她便再未主动替他更衣盥洗过,一切皆由婢子代劳。
他今日偏要令她亲自动手,打破这将他全然排除在外的氛围。
阿姝只觉骑虎难下,遂咬咬唇,迈着小步子轻移到他跟前两步处,掀起眼帘自下而上的瞅着他,颊上浮起两片不自在的粉霞:“妾替大王更衣。”
刘徇望她这别扭又可怜的模样,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不少,慢慢抬手,任她替他解开腰带。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她低头时,他的呼吸便能拂过她后颈肌肤,令她浑身起了层细细的疙瘩。
刘徇垂下眼眸,便望见那一小片洁白光滑肌肤上的小颗粒,心里莫名波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拂过。
他移开视线,喉结动了动,待脱下外袍,便作无事状,自去沐浴。
浴房简陋,不过是以一道屏风,将屋子隔座两室,是以水中稍有一点动静,外间皆能听见。
刘徇心里莫名的躁动,仿佛被秋日的燥郁所感染,胡乱撩着浴桶中的水,快而急,草草了事,待出来后,婢子们入内整理,望着满地的水花,只得暗暗惊奇。
须知他自来是个爱洁净之人。
夜半,烛火熄灭,二人同卧在床上,一室静谧。
刘徇白日疲累,此刻却精神振奋,瞪眼望着屋顶,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心里的躁动仍旧未散,仿佛囚禁牢中的野兽,一下一下想突破桎梏。
他微微侧目,只见身侧的女子似乎全未察觉他的异样,呼吸轻而绵长。朦胧月光下,她婀娜的曲线柔软起伏着,令他眉头紧蹙。
他不由伸出手,自她泛着皎白莹光的下颚处飞快抚过。
指间幼滑如,不输丝帛。
他遂又伸出手。
只是手指尚未触碰到肌肤,她却忽然嘟了嘟唇,闭着眼背过身去了。
刘徇心口一阵狂跳,瞪着眼前娇小的背影,再也不敢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