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昌海四周的山体都不高,但是却极为险竣,到处都是被风沙打磨得过的石窟山崖,傅介子担心殷茵的安全,让她紧跟在自己的身后面,殷茵哼哼然,认为傅介子把她看得娇气了,说什么也不行,居然一个人走在了最前面。
傅介子对这个倔强的姑娘没有办法,又不便和她多争辩,以免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闹出笑话来,只好将就些。汉军迤逦而行,本来见后面没有追兵了,但是行程半日,就在汉军要绕过山坳时,突然依稀瞧见了身后有车师人追过来,看这人数还不在少数。
有了地势依托,汉军并不太害怕车师人,仍是一路绕着大山走,争取早时与山国的大军遇上。汉军此时算是逃命,走得比车师人快许多,这样下去,汉军一定可以摆脱车师人,傅介子也渐渐放心下来。
再走一程,前面渐渐是一片坦途,殷茵吁了口气,一手叉腰,伸了个懒腰道:“终于走出来了,喂,我们再往哪里走?”
傅介子道:“此时算来应该是到了蒲昌海的东北部,我们往西走,现在人都累了,估计走上半天,天黑之前便能和山国的大军遇上。茵茵,我们福大命大,这一回算是把命又捡了回来。”
殷茵颇为不屑得哼了一声,盘腿坐下捶着小腿。
傅介子见这里地势平坦但不宽广,道:“茵茵,快起来。这地方不安全。后面有追兵,如果前面再有大军来夹击,我们可就危险……”
傅介子将话说了一半,突然怔住了。
前面的荒原上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音一阵赶着一阵。汉军立时一阵骚乱,殷茵也吓得从地上一蹦而起,失声道:“你这晦气的家伙,说什么来什么!”
傅介子脸色一阵发白,当下带着队伍折道往南赶,但是此时车师大军已经在五百步之地了。避无可避,汉军不消多说立时拿出家伙摆开阵形,这一批汉军是骑兵出身,在马上面打仗谁也不怕,但是此时没有马匹,而车师人又是骑兵,这局势一下子变了,但是老兵就是老兵,见到如此劣势也都全然不慌。
傅介子看了一下地势,道:“这里与我们不利,我们后退到山脚去,趁着机会抢到马匹,伤兵先走,我们断后。”说着看了殷茵一眼,道:“茵茵,你也与他们一道先退——帮我照顾好我的部下!”
傅介子怕殷茵不听,所以给她安了个任务,殷茵却不听,哼道:“我又没伤又没残的,为什么要先走!要走一起走。”傅介子还欲再说,此时的车师人已经追了过来,再说也不及,当下抽出火焰刀来。
车师人的部队并不太多,人数在一千人左右,此时一片压过来却是好一大片。傅介子喝道:“乌侯,带一半人放箭,余下的跟我杀上去抢马。”殷茵手上没有武器,也大叫道:“我也去,有人送马来了还省了我们走路。”
傅介子见殷茵没有武器,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想来想去从靴子里面抽出匕首来递给她,道:“跟在乌侯边上,自己小心。”殷茵正四处找武器,一看是这么小的一个山货,接过无奈得道:“这么小,有没有大点的?”
傅介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跟在乌侯边上,他会保护好你的——听话!”他见殷茵又欲不同意,不由喝了起来。殷茵被他吓了一跳,话到嘴边上又打住了。
傅介子叹了一声,道:“茵茵,你不嫁给我没关系,但是你一定要好好得活下去!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有机会,你就走!”说完不待殷茵回答,便带人冲了过去。
殷茵听了怔在原地,平时说话嘻嘻哈哈的她也没在意,但是此时情况不同了,生死关头听得傅介子这番话,她怔了好一会儿,见傅介子快走远了,才放声道:“喂……”
傅介子回头了一下,见殷茵欲言又不止,道:“什么事?”
殷茵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珠子四下滚了一下,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平安回来……”说完又止住了,一脸的犹豫之色。傅介子心头暗喜,道:”只要我平安回来就怎么样?”
意思两人都明白了,殷茵哼道:“你回来了我才告诉你好消息。”傅介子喜道:“好,茵茵,等我抢了马回来,你就得嫁我!”说完引着汉军反迎了上去。他们自己就是骑兵出身,自然知道骑兵的优劣和劣势,如果让骑兵一片倒得压过来,那么再强悍的步兵也只能是被乱蹄踩死。最根本的办法就是得让骑兵慢下来,最后是停下来,骑兵一停下来多半就意味着悲剧,汉军此时反迎上去危险归危险,却是最保命的办法。
傅介子迎头上去只一下便一刀将一个车师什长模样的士兵拦腰砍了一刀,那个士兵似杀猪一般得惨叫一声便摔下马来,腰间被大刀砍去了一半,整个身子都似成了两截。
傅介子第一个抢得马匹,一个翻身便爬了上去,喝道:“都给我跟上!”说话间两骑冲过来,傅介子一身的武艺拿下这两个还是不成问题,身子一矮,手中的大刀一甩便又将一个人连砍带拖得打了下去,身边的一个汉军抢身跟上。
一会儿功夫,汉军已经有十二人抢到了马匹,这些汉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远非一般的小兵可比,抢到了马匹之后,汉军的在气势大涨,一直之间竟然将车师人的阵角压住。
但是车师人毕竟太多,汉军十几骑挤到人群里面就可以消失不见,汉军还有大部没有能抢到马匹,此时车师人被阻一下之后加大了攻势,汉军区区几十人根本抵挡不住,此时这十余人倒是可以逃出去,但是后面还有大部的汉军,根本不能逃走。
一会儿车师人便将汉军的压回到了山脚上,傅介子一路杀红了眼,车师人如狼似虎得扑过来,汉军立时被冲散成大堆小堆的,聚不到一块来,傅介子此时已经杀得身上血迹般般,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这些血是自己的还是车师人的。
这时车师人突然狂暴起来,发狂一般得往傅介子这里围来,傅介子看这情形,虽然没看到车师人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猜得出来一定是主帅下了重赏来捉拿自己。
“啊!”
“啊!”
不时得有汉军死在乱蹄之下,这时另有一个士兵已经抢到了马,但还是被车帅人一枪捅在了肚子上面,他拖着一口气打马回来,嘶声力竭得喊道:“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傅介子一刀将他身后面追杀的车师斩下马去,带他一路逃回来,大声道:“还能骑马么?乌侯,你带上殷茵和受伤的人先行骑马离开,我们抢了马随后跟来!”
殷茵听了立时不许,道:“你伤兵先走吧。你别忘了,我也是学过武的。”
“胡闹!”傅介子大喝一声,道:“让你走就走!别在这碍手碍脚。乌侯你带殷茵和他……”傅介子话没有说完,发现身边扶着的士兵已经没有气了。
傅介子心头大痛,喝道:“快走!”
乌侯却笑了一下,提着锤子过来道:“将军,我太胖了,马驼着也走不快,还是留下吧,你身上有伤,你带小嫂子先走,我们都是命硬的人,随后就会赶到。”
傅介子骂道:“你也不听军令么!让你走就走,这是命令!”
乌侯听了仍是摇摇头,道:“将军,我力气比你大,箭法也比你好,就留下来吧。”
“我呸!”傅介子大骂一声,喝道:“跟我比你小子胆儿肥了不成!回头再收拾你。现在马上给我走,要是殷茵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乌侯还欲再说,傅介子道:“你该知道,我是一军之首,这关键时刻怎么走!你再想想你的两个兄弟,我带你们三兄弟出来,总要留一个回去像家里的两老交待吧?”
乌侯听了不由黯然伤神,他有什么事情不会藏在心里面,想到死去的两个兄弟,他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