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兵的骑射技术着实了得,在如此的劣势下面竟然全不落下风,仍是从容不迫地冲开了傅介子一行的夹击之势,混乱之中折了二十多人,余下的匈奴兵逃了出去,一溜烟地向城门口赶去。
这时苏老爹等人也赶了过来,耿虎马不落蹄径直追着匈奴使者而去,苏老爹见女儿被带走了,大骂了声“贼厮鸟”,拼命地追了上去。傅介子令赵雄和陆明带着众人从后面赶来,自己辔头一提,调转马头和苏老爹等人一道追了上去。
那队匈奴兵此时越跑越快,傅介子等人的马匹矮小腿短,哪里追得上匈奴的良驹,倒是那个带着苏巧儿的匈奴兵马上面多了一个人,跑了一阵便慢了下来,傅介子的马最快,眼见匈奴兵就快出城了,当下猛地抽了几鞭子,甩下苏老爹等人单枪匹马地越众而出,渐渐地追上了那个匈奴兵。
傅介子和那个匈奴兵只有几步的距离了,那个匈奴兵发现了傅介子,开始搭弓回射,都被傅介子闪身避过。苏巧儿见傅介子来了,也和霍仪一样大声呼救,眼见傅介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大枪,威风凛凛地追上来如同评书上面说的天兵天将,不由怦然心动,也忘了这马上的颠簸,檀口微张,脸上又是惊又是喜的,眼睛也有些沉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性命在咫尺间。
苏巧儿小口张得可以塞个杏儿进去,使劲儿地扭头看着傅介子,见他舞着一个个的枪花,左抡右砍,上挑下刺,煞是好看,正在这好看的关头上,傅介子一计长枪划过,那个匈奴兵的颈骨咔嚓一声断了,脑袋都只有一层皮挂着了,吊在一边,喉咙处鲜血一喷,如同泉水一般,灌了苏巧儿一满口。
苏巧儿的脸色刹时间全变了,额头上面虚汗涔涔而下,眼中再也没有半分喜气,取而代之的是惶惶恐惧。
一颗脑袋,就这么吊在了自己眼前!
傅介子一枪刺死匈奴兵,正要接苏巧儿过来,不料这马受了惊吓,发疯一般地狂奔,傅介子大惊,又飞马赶了上去,可是马上少了一个人这马就又跑得快了,傅介子始终和它隔了好几步,无法将苏巧儿拉下来,情急之下突然将长枪向马匹掷出。
苏巧儿见傅介子的长枪对着自己射过来,吓得魂儿都没了,不由失声大叫起来。
长枪刺中了马匹的背部,一下子将枪头全*进去。苏巧儿看着摇摇晃晃的长枪,心想刚才那一枪若是落到自己身上,现在只怕已经穿膛破腹了。正想着,突然背上一紧,整个人似小鸡仔儿一般被傅介子拧了起来。
傅介子救下苏巧儿,也同样是横在马上面便往回去。苏老爹连滚带爬地从马上摔下来,屁颠屁颠地赶过来,大呼道:“巧儿,伤到没有?”
傅介子放下苏巧儿,率人纵马追了上去。苏老爹抱过女儿东瞧瞧西瞧瞧,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他救下了女儿哪里还肯去追,他要的只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至于是匈奴使者,关他屁事!
苏巧儿突然蹲下身子,拼命地吐了起来,吐得黄胆水都快出来了。她刚才被人血灌了一大口,现在想来又怕又恶心,不由大吐起来,苏老爹只道自己女儿伤了,一时更是关心不已。
霍仪和乌候被救之后也赶了过来,对苏老爹说这几日的情形,霍仪闷不作声,在一旁叹气。苏巧儿经苏老爹拿过水壶漱过口后仍是觉得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扑在苏老爹怀里哇地哭了起来。
过了良久,苏巧儿神情回复过来,见霍仪闷闷不乐的,道:“霍仪,你怎么了?”霍仪现出少有的沉稳,只是略一扬头,道:“遂先生病逝了。”
苏巧儿对遂成并不熟悉,但她本性良善,听说有人死了,也是大不开心。
“苏火者,僻教来迟了。”兀难长者和阿里西斯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兀难长者仍是慢条斯理的,但阿里西斯时活脱得多,他在兀难长者面前本来是不敢放肆的,开始也是跟在兀难长者身后,但见到了苏巧儿,立马撇下兀难长者,撒欢似地跑过来,高呼道:“苏小姐,你果然还活着,长者说你死了,我总是不信……”
苏老爹听阿里西斯说话不中听,骂道:“小东西又胡扯。什么死不死的,你看这活蹦乱跳的是谁?”阿里西斯呵呵地笑起来,道:“我就知道苏小姐人好死不了……”苏老爹一蹦而起,喝道:“晦气,晦气,老提‘死’干嘛……呸,看我这张鸟嘴……”说着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苏巧儿和阿里西斯都呵呵地笑了起来。阿里西斯本是胡人,虽然也懂些汉人的习惯,但此时一高兴也就忘了顾忌,一把拉着苏巧儿道:“苏小姐,我给你讲讲,我和苏火者在沙漠里面找了你好多天,苏火者都哭了……”苏老爹又是一瞪眼,喝道:“小东西,胡扯。”
霍仪本来在伤心遂成之死,此时见阿里西斯与苏巧儿如此亲热,心中酸道:“这哪儿来的毛猴子?”但此时他也没有心情去过问这些事情,一个人闷头坐在地上发呆。
苏老爹和兀难长者是老朋友,也不对他行礼,道:“长者,巧儿咱救下来了。”这是个明摆着的事情,但苏老爹仍是忍不住说上一遍,这感觉,实在是舒服。
苏巧儿道:“阿爹,长者刚刚来过咧。”苏老爹哦了一声,看向兀难长者。兀难长者道:“苏小姐被困在了巫墓里面,是我教对不起火者,僻教还得请火者宽恕。”说到这儿,兀难长者又向苏老爹深深得行了个礼。
苏老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听了打了个哈哈,道:“长者这是哪门子礼,等天儿一亮,咱们就到醉月楼里摆宴庆贺,长者和我老苏一道去,咱们好好地说说话,有些日子没好好休息了,哈哈……”
兀难长者道:“僻教还有些事情要去做,不能陪苏火者了。如今的火教,已经入了魔……”
这时,远处马蹄声阵阵,傅介子和耿虎等人回来了,伤了十多个人,算起来和匈奴兵的伤亡扯了个直,匈奴的马快,傅介子终是没有追上,因为担心霍仪等人的情况,所以没有深入追击,就中道折了回来。
众人见过面,一阵叙话,苏老爹带着苏巧儿先回去,兀难长者让阿里西斯跟着苏巧儿去,自己则回太阳神庙。傅介子先要折回驿站去安顿遂成,也就不和众人多说了。苏老爹突然记起一件事情,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傅介子,终究是打住,心想还是等过些日子,反正自己也是去大宛,时间有的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提出来。
苏巧儿从傅介子来后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她一见到傅介子,脑海里面便浮现出那副血淋淋的场景。
初次相见之时,这个人提刀子捅死了人,这回相见,心中刚刚有了一丝的绮念便又见他杀了人,血淋淋的脑袋,让她不敢多想。霍仪本想和苏巧儿多说会儿话,但此时不是时候,也就颓然分开,但见阿里西斯和苏巧儿亲热的样子,又有些失落。
第一卷 楼兰古国 第二十四节,拜火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