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将筷子放下,推辞道:“老爷,不是妾身推诿,妾身的病伤了根本,太医说至少要将养两三年,偌大一个府邸,内务繁杂,妾身怕应付不来。”
猜到她会拒绝,沈案兴将目光投向沈茉冉,沈茉冉帮司一珞打理内务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比他这个丞相都忙。
沈茉冉默默将吃到嘴里的藕片咽下去,适时开口打断道:“爹爹,有句话女儿本不该说,娘的身子才刚好起来,爹爹舍得让娘劳累,女儿还不舍得呢!”
她语气俏皮亲近,一下子将略微僵硬的气氛拉回家长里短的温馨。
“你这孩子……”沈案兴抄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放在她碗里,“你娘是为父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发妻,我能不心疼吗?”
“你马上该说亲了,爹是为你好。”
杜氏让厨房又做了两道沈案兴爱吃的菜,给沈茉冉使了个眼色。
“爹爹,女儿还不想嫁人呢……”
“老爷怎么突然提起来亲事?可是有看中的后生了?”
杜氏暂时放下芥蒂,给沈案兴布菜。
沈案兴随便吃了两口,摇头道:“咱们家女儿的婚事恐怕咱们自己做不了主,夫人身子若是好些了,多进宫坐坐,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皇后娘娘……他选中的是三皇子周宸?
杜氏挤出一抹笑意伺候他吃饭,沈茉冉闷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菜,心思却不在上面。
一家人“和谐”地吃完晚膳,饭后上了茶,一家三口继续对坐着。
沈案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杜氏脸上的表情,明显抗拒他留下来过夜。
夫妻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和谐。
沈茉冉暗中打量沈案兴的神色,他从来不会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除非……
“爹爹,女儿有些事情想跟您请教,还请爹爹移步书房。”
沈案兴抬眸看了杜氏一眼,起身跨步离去。他这一眼饱含深意,印证了沈茉冉的猜测。
果然,一进书房,沈案兴就直奔主题。
“交代给你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吗?”
他从书架上随便捞了一本书翻着。
沈茉冉翻开桌上的杯子给他倒了杯白水端过去。
“爹爹恕罪,司一珞心思深沉,女儿还没有取得她的信任。女儿今天找您是想说另一件事情,也跟您交代的事情多少有点关系。”
沈茉冉顿了顿,观察着他的神色。
“孙大人曾派人送来两份礼物,一份是贺礼,另一份据说是谢礼,女儿将两份礼单誊抄了一遍,请您过目。”
孙恩买卖官爵一事司一珞就是不说,沈茉冉也猜到了。
她若想在短时间内取得曜帝的信任,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挖出最大,牵扯最广的案子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魄力,孙恩恰好就是突破口。
她不怀疑司一珞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毕竟会关注孙恩的人,除了他那些同谋,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贺礼和谢礼明面肯定挑不出毛病,但是沈茉冉誊抄的礼单上却清楚地写着黄金五千两。
沈案兴将礼单翻看了两遍,没忍住问道:“这些钱司一珞收了?”
五千两黄金这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被检察院三位御史联名弹劾,只要能从司一珞府上搜出这些钱,她就是被扒皮抽筋都不为过。
盯着她的人这么多,她真敢收?
沈茉冉摇头道:“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这些钱没有入账而且不知去处。爹爹,女儿也想知道,什么样的把柄,才能让孙大人豁出去送五千两黄金……”
什么样的把柄……沈案兴腮帮子咬紧,孙恩算是他的得力干将,他一旦出事,他免不了被曜帝责罚。
多少人在背后盯着他,揪他的错处。
沈茉冉在试探他。
沈案兴答应让她去司一珞身边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打探消息,锦衣卫监察百官,锦衣卫衙门的几个密室里,藏着全天下有品级的官员的所有资料,只要漏出来一点,对他而言就是极大的助力。
第二个目的就是抓住司一珞的把柄,进不去锦衣卫的密室,只要能抓住她的把柄,或拉拢或威胁,将她拉到己方阵营,他的胜算就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