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渊呈从不觉得谎言罪大恶极。
如果一个人能将向善的谎言说一辈子,是真是假,谁能分辨?也并不重要。
但是,他可以做到吗?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复杂,生起快刀斩乱麻的念头。
念头一起,便越想越清晰。
越想越觉得冒然负责是个多么荒谬,又多么虚伪的决定。
他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一尊警惕防备的门神,阚渊呈只能按捺住刚下的决定。
他冷着脸,嘴角讥诮,借机发难:“不良于行还叫小事?你应该通知我的,你能跟别人说,对我这个男朋友却守口如瓶,我就这样不被你相信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点也不担心你,一点也不重要?”
说罢他听到了极短促的呼气声。
显然,陈妈被气得鼻孔都睁大了好几倍!
殷泉眨巴了下眼,这才明白阚渊呈话里的深意。原来竟是打翻醋坛了……
再想起从前高远就与他不对付,每次自己跟高远出门后,他总会化身冰块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殷泉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抓住了症结所在。
想到这,他心里顿时有些歉然,又涌现出说不出的甜蜜,赶忙竖起手指保证:“不是我单独告诉高远的,是他到家寻我看画展,佣人告诉他的……渊呈,你生气了吗?”
他生得漂亮,额头饱满,鼻梁秀气挺立,唇瓣浅浅的粉,瓷白的脸庞因为急切和羞涩涌上血色,最惹人注意的是那一双浅色的眼珠子。
纯净、天真。
阚渊呈看了他好一会,借题发挥的想法一会被按下,一会又窜上来。
他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不禁深深懊悔,未曾好好读一下《演员自我修养》,以至于出现表情管理不佳,入不了戏的局面。
他定了定神才慢慢说:“谁没有三五朋友,但谁又像你这样,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高远,而非我?我这个男朋友在你心里,还没他重要!”
陈妈看殷泉手足无措,笨拙地想要解释,胸口快闷得喘不过气了,一口郁气直接喷洒出来。
开口指责:“阚先生,高四少跟少爷一起长大,阚家跟高家也经常往来,你怎么能无端端否定少爷对你的心意?”
她很不喜欢阚渊呈。
不过是一个山沟里飞出来的穷小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勾得少爷非他不可。
在她心里,阚渊呈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因为他的出现,搞得阚家气氛紧张,冷战热战频发。
但陈妈更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穷小子有一天会居高临下,嫌弃起她照顾到大的孩子!
“要不是为了你,少爷好好地,怎么会跳楼!”陈妈黑着脸,气势汹汹地收拾好凉掉的补汤,殷泉下意识伸手,还被她迁怒拍了一下,“你可长点心,狼心狗肺的陈世美,呸!”
“砰——”
陈妈气冲冲地走了。
病房里,两尊石像正傻傻对视。
阚渊呈:“……”
殷泉:“……”
完犊子,这下误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