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今年四十多岁,他老婆是卫生所的药剂员,两人有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儿子。
夫妻俩的工作都挺好,有稳定的收入,又没有太大的经济负担,这样的双职工家庭,无论在什么单位,都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总体上来说,以前的张工是个好人,除了爱喝酒,喜欢养狗之外,没有其他的不良嗜好。由于夫人比较强势,他平常下班后很少出门,也没有什么社交活动。
今年春夏之交,榆树坪这个不大的山沟里,忽然新开了好几家门头装修得很夸张的KtV歌厅,街道上也出现了不少衣着暴露,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
和外面的花花世界比起来,榆树坪人的观念其实还比较保守。
陡然间出现的歌厅,和招摇过市的陌生女子,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在很多男人,尤其是欲望被禁锢了很多年,除了自己的老婆,连其他女人的手都没碰过的中年男人的心中,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蠢蠢欲动的男人不是少数,我们的张工就是其中之一。
张工不一定是想找刺激,大概率是被家中的“母老虎”压抑得太久,内心的苦闷积蓄到爆发的临界点,需要找个发泄的地方。
申小涛说,张工不知道找的什么借口,骗过了老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偷偷去过两次歌厅,不知道是去唱歌,还是专门去找小姐,总而言之是去了。
没吃过腥的猫,一旦偷吃过鱼,再难控制住偷腥的欲念。
去过两次歌厅后,向来低调谨慎的张工渐渐放飞了自我,有事没事总想往那个灯红酒绿的温柔窝里钻。
无论在哪个年代,不管是那个单位,工程业务主管都是大家公认的,油水最丰厚的肥缺。
从建筑工程学校毕业后,张工一直在榆树坪矿计划科工作,管了十多年的基建工程,灰色收入肯定不是个小数。
灰色收入不像工资,不固定,也没有准数,张工不可能全额向早已离心离德的老婆上交,小金库肯定相当的厚实。
中年多金的男人,是歌厅小姐的最爱,一来二去,张工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歌女勾搭上了,据说他对那个姑娘用情很深,出手阔绰,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
张工的所作所为,没过多长时间就被老婆发现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家庭大战自然不可避免。
强势了十几年的张夫人,一开始还顾忌面子,关上门和张工在家里闹,软的硬的一齐上手,凡是能想到的招数都用上了,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后来索性放开了,每次和张工干架的时候,非得要把家里大门的开着,把整个单元的人都搅和得不得安宁。
这个女人闹起来就不肯停歇,连续闹了半个多月,开始几天还有好心的邻居劝架,时间长了,大家都不堪其扰,不仅再没人劝架,还有邻居故意往他家扔垃圾,以示不满和抗议。
无论老婆怎么闹,张工始终都没有让步,甚至连一句以后不再和小姐鬼混的软话都没说过,最后被逼急了,直接说自己不想再过这种日子,提出要离婚。
那个年代,不管是谁先提来的,也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离婚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极其丢人的事。
张工的老婆似乎害怕了,从此偃旗息鼓,不但没有再和自己儿子的父亲吵过架,反而对张工表现出结婚十几年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体贴,也不再干涉他经常出入歌厅。
大家都以为张工的老婆认输了,认可了自己男人和小姐厮混的事实,为了尚未成年的儿子,含羞忍辱维系家庭的完整。
其实大家想错了。
这个强势了半辈子的东北女人,性格中天生自带不可能认输的基因,怎么可能咽下这个恶气,怎么能容忍丈夫和别的女人颠颠鸾倒凤,却让自己独守空房。
她的隐忍是暂时的,一直在寻找最好的报复机会。
报复的手段有很多种选择,可以干的悄无声息,也可以手起刀落,干脆利索,这个女人觉得常规方法不过瘾,不能完全熄灭自己的心中的怒火。
她想要张工死,但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太利索。
都说天下最毒的东西莫过妇人心,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等了一个多月,机会终于出现了。
昨天下午下班后,建筑队工头请客,张工多喝了几杯,九点多钟摇摇晃晃进了家门,老婆扶他在床上躺下,问他想不想喝水。
自从俩人反目成仇,自己说出了离婚的话后,张工对眼前这个女人再也没有了畏惧心,任何时候看见都忍不住想骂几句,今天依然是这种态度,借着酒劲让女人滚开,紧接着又是一记鞭腿,将她踢翻在地。
张工骂了、打了,酒劲也上来了,躺在床上很快打起了响亮的呼噜声。
女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轻手轻脚扒光了张工身上的衣服,然后用热毛巾仔细擦干净男人身上每一寸肌肤,又给他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和新皮鞋新袜子。
做完这一切,女人给自己也换上了一套从没上过身的衣服,梳洗打扮整齐后下了楼,从楼下的煤房中,把一个装着汽油的塑料桶提回了家。
汽油是张工给自己的摩托车准备的,他的座驾是一辆当时很少见的幸福90。
女人把汽油桶提到张工房间门口,慢慢把桶中的汽油倒在房间的水泥地板上,然后把房门关得只留下一个很小的门缝,一只手把划燃的火柴丢向屋内,另一只手迅速紧紧把门关上。
为了这一刻,她悄悄准备了很长时间,每个动作都演练过无数次,倒汽油,划火柴,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点的迟疑和停顿。
榆树坪矿的家属楼是十几年前建的,当时正在提倡“木改铁”,使用的全是钢门钢窗,虽然密封性不太好,但却阻燃。
汽油燃烧的火势虽然猛烈,却只局限于张工所在的那个小房间,并没有外溢。
女主人事先谋划的很周密,把房间大部分易燃物提前清理掉了,所以大火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没等消防车赶到,就已经自已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