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苟可能还不知道,今天的修造厂,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汽修车间和铸造车间投产后,来自榆树坪矿的生产和维修计划,在厂里的营收占比已经降到不足三分之一。即使完全没有榆树坪矿的计划,修造厂的日子可能会暂时艰难,但不存在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我在想,等矿车制造项目投产后,修造厂将完全摆脱对愉树坪矿的依赖。到时候,有可能主动提出不再接受矿上的生产计划,让程四苟再也没机会卡我们的脖子。
说到底,打铁还得自身硬。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任何对手都不敢对你存有轻视心理。
我很想马上去省城,把技术服务费亲自交到孙工手里,换到需要订购的专用设备的详细资料,尽快把设备买回来,尽快让矿车项目全面开工。
大部分的精力耗费到没有意义,不会带来经济效益的事情上,不能专心致志地干能创造财富和价值的事,这种状况让我十分烦恼。
至于程四苟会不会在资金结算上卡厂里的脖子,这个问题我并不怎么担心。
被马秀兰带人好好修理了一顿,估计程四苟能学乖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毫无理由地扣压修造厂的货款。
马秀兰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每想起对方用小山一样的身板,无情碾压自己的情形,程四苟都会从心底往外冒凉气。
如果程某人狗改不了吃屎,还敢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我不排除亲自授意马秀兰,再次给他教教做人的道理这种可能。
我有顾忌,怕影响自己的进步,不会公开和程四苟开撕,马秀兰可不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不相信程四苟有反抗的勇气。
从办公楼出来,我顺路去了汽修车间。
快三个月没见过自己亲手栽下的小树,我觉得很新鲜也很欣喜。
每个工位上都停着正在修理的车辆,四十多个工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门前还停着几辆排队等待的拉煤车。
徐冰雅家那辆天蓝色的北京130客货车,头顶着“汽车租赁”的大招牌,停在车间办公室的门口。
徐小弟穿着工作服,带着几个工人在空地上搭建工棚,笑咪咪地迎上来,抓着我的手说,很长时间没见面,挺想林哥的。想到厂部看你,又怕咱不是厂里的人,别人会说闲话。
我问小弟,知不知道车间的详细情况,有多少股东,最大的股东是谁。
小弟说,他只知道车间有一百多个股东,每年挣的钱,大部分要分给股东们,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姐姐在家里从来没说过和车间有关的事。
我点点头,心道徐冰雅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口风很紧,没有向家人透露过自己是汽修车间实控人的身份。
连自己的家人都瞒得严严实实,几个代持股份的人肯定也不知道真情,就算有人来调查车间股份募集的问题,也抓不到徐冰雅的把柄。
这个情况让我心安了不少。
不知道钱峰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查汽修车间的账,不知道是有人向调查组提供了线索,还是纪委的人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既然钱峰有疑问,我就不能不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