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车轱辘轧过细石子铺就的小路,发出有节律的声响。
晋擎阖上眸子,养了许久的神,方才掀了眼皮,不疾不徐地吩咐:“查查魏延平,看他和哪些人来往密切。”
谌文连忙应诺,微抬了头,为主子打抱不平,迟疑了下,仍道:“桑二爷那边,是否也给个教训,他今日着实轻狂了。”
当着江南最有权势一干人的面,将主子说得一文不值,实在过分了。
世子选中他们桑家,是桑家的福分,他们非但不领情,还当众打世子的脸,如此不识抬举,其心可诛。
谌文握着铁骨扇的手隐隐收紧,眼里更是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戾色。
世子的手不能脏,可他不介意。
谌武小心瞧着面无表情的主子,凌厉的眼风扫向弟弟,暗含警告。
他这弟弟看着斯文,实则是个心狠的,尤其涉及到世子,更是比谁都要疯。
“她是真的不想。”
晋擎似是自语,微扯了唇,笑了一下。
兄弟俩互看一眼,心情复杂,未敢吭声。
随即,
又听得男人不疾不徐道:“倒是我想多了。”
这就,有点意思了。
宁可嫁鸡嫁狗?
呵。
屋内,桑柔正要歇下,可才闭上了眼,身体却不自觉地打了个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房那头,吵吵嚷嚷,灯火通明。
桑柔在这边也能听到不小的声响,如何还能睡着,她提声唤来秋霜,问外头怎么回事。
秋霜战战兢兢道:“老爷回了,好像喝醉了,说了不少话,夫人听了,很不高兴,把老爷说了一顿。”
说还是轻的,臭骂更贴切。
然而这话不是秋霜一个丫鬟能说出来的。
桑柔听后轻叹一声,她别的不怕,就怕她这父亲酒气上头,好心办了坏事,还犹不自知。
不必桑柔去请,把醉醺醺的桑有为交给管事照顾后,董氏自己就主动来了桑柔屋里。
桑柔看着母亲有火发不得,强行压着的样子,更觉无奈。
董氏皮笑肉不笑道:“你父亲啊,这回是真勇,不光什么都说了,还自己加戏,多能耐啊,干脆自己搭个台子学人唱大戏算了。”
桑柔心弦一紧:“父亲加什么了?”
刘福是如何回她的,董氏便如何回桑柔。
“你听听,这话是他能说的,就不能和和气气地婉拒,非要把话说绝,将人得罪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照这样做生意,我们一家早晚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