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姐只是笑,为首的一个说:“先生你们只管讲,我们耳朵不好使。”
“那我就开始了。今天席上有三个医生,我就单讲医院的段子吧。”
段子一:有个公主得花痴病,闹得后宫夜夜不安。皇帝请来最有名的太医,开了药方后又写出药引:壮士三千。皇帝从虎贲御林军调来三千虎狼之士交到后宫。果然公主立即痊愈了。皇帝高兴,到后宫探望,见墙边卧着三千人,个个赤身裸体,半死不活,有出气没进气。皇帝惊问这是为何?太医禀报:我主不必惊慌,这些只是拔尽了药力的药渣。
段子二:有一个乡里老倌去大医院看病,医生开了检查单,护士小姐交待他去验血、验大小便。老倌惊问:咽谁的?护士抢白:当然是你自己的啦。老倌出去折腾很久,回来向护士求情:大妹子,我知道到医院就得听你们的话,我强忍着把血也咽啦,尿也咽啦,就剩下屎太臭,咋咽也咽不进去。
段子三:这回不是乡里老倌,是乡长。乡长去大医院看病,医生开了检查单,乡长转一圈没找到做检查的地方,回来问护士:“妹子,到处找不到13超室呀。”护士没好气,说:“啥子13超,是B超!”乡长看看,是个B字,就是中间分开了,乡长也气,拍打着申请单和护士理论:妹子你看看,你的“B”岔得多开!
段子三中的“B”字,当然是用重音念的。满桌大笑,说第三个段子最好,画龙点睛,标准的欧?亨利笔法。许剑没笑,扭头瞄瞄四位小姐,她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神情自若,笑容不泯,果然是见惯不惊了。
没怎么笑的还有薛法医,饭菜一上来,他就全神贯注于吃了。刚才他吃完鱼翅粥,还把小碗递给小姐,说:
“这碗粉丝不错,小姐再来一碗。”
小姐给窘住,红着脸看主人。曹院长对小姐摆摆手,回头说:“二舅,后面的饭菜多着哩,别一下吃撑了。”
下一道菜是大闸蟹,薛法医对其特别钟情,旁若无人,饕餮大嚼,跟前很快堆了一堆蟹壳。客人们都顾及主人的面子,不把目光往他那儿溜。那会儿许剑想,这么强壮如牛的人,若逼人家提前退休真的是可惜了。他当时绝对想不到,恰恰因为他帮薛法医保住了工作,给此后那桩牵连到自己的凶杀案添了几许波折,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席上宾客各自贡献了一两个黄段子,只有曹院长和许剑推说不会。院长自然不是不会,但这是他的御人之术,今天招待的是自己的部下,又是个多少带点书生气的家伙,主人不得不“绷着”点儿。酒足饭饱后他对许剑说:
“酒席后是余兴节目,跳舞了,OK了,按摩了。我看你也不爱此道,咱俩先告退,别扫了大伙儿的兴。”
老胡诚心劝许剑留下开开洋荤,但许剑执意离开。他仍坐院长的车回厂,路上院长说:
“今天仝夫人明显不高兴,都怪老胡那货,满嘴胡沁,嘴上没个把门的。”
关于这个话题许剑不好多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吧。我看后来她已经释然了。”
院长又开了一会车,沿路的霓虹灯在车窗里闪过。他忽然问:“听说上学时小郑追仝局追得很苦,还为他割过腕?”
许剑不由扭头瞟他一眼,院长在专心开车,脸上时明时暗,闪动着窗外的灯光。他想,也许院长已经了解了仝宁年轻时的怪癖?院长为人极精明,交游也广,他只要想打听,绝对能打听出来的。这么说,当时他那么笃定许剑能“拿下”仝宁,大概是冲着自己的“金童身份”吧。许剑无法证实这个揣测,也无法排解心中的腻歪。他冷淡地说:
“听说是吧。20几年前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院长马上转了话题:“今天席上你也看见我二舅的德性了吧,向来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货。不是你嫂子每天在耳边絮叨,我真懒得管他的事。”
许剑笑了,淡淡地刺道:“那人挺实诚的,就是吃相贪一些。可以理解嘛,这个年纪的人,都经过三年饥荒。”
院长大笑,然后把话题扯到医院里的琐事上了。
回家后戈戈又是已经入睡。这些天许剑事头多,包括和小曼的幽会,好多个晚上都不能与戈戈照面。他到戈戈住室里亲亲孩子,出来对妻子说了宴会上的情况。宋晴问:
“郑姐还漂亮不?”
“漂亮,和你一样漂亮。不过人家的打扮你就没法子比了,全身名牌包装。毕竟经济实力不同啊。”他叹息一声,“宋晴你亏了,你俩是前后两届的校花,你也该嫁个局长市长什么的。如今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
“各安天命吧。人家说身子弱的人不敢用人参大补,福薄的人不敢撞大运。我这人命薄,有你这堆牛粪已经满意了。喂,你看郑姐和仝宁的关系还正常吧,他俩结婚前可闹得够份儿。”
“看她的表情,应该还可以吧。别忘了,仝哥今非昔比了,就冲着局长太太的荣耀,郑姐也会安心过下去的。”
“所以实际她比我苦。我不羡慕她。”她忍不住打一个哈欠,“好了,睡吧,我已经困透了。”
许剑草草冲洗一下,上床熄灯。宋晴很快入睡,许剑喝酒后有点兴奋,睡不着,仰卧在床上,有关郑姐的回忆在眼前闪现。当年这位校花成熟得早,早在初中就开始了对高中生仝宁的进攻。那场攻坚战可以说相当残烈,因为仝宁向来对所有女孩子冷若冰霜,洋洋不睬,不少女孩子久攻不下,因爱生恨,最终离他而去。
但郑姐的进攻一直没有中断。说句刻薄话,中国的不少女孩儿有些贱气,男人越冷她越热乎,认为这才算是有男人气魄,这是中国大男子主义社会特有的病态美吧。郑姐的父亲是公安系统相当级别的干部,她在家里是多少人捧着的小公主,但在仝宁这里却能放下身价,为仝宁洗衣服,织毛衣,训练后为他跑出去买冷饮,等等。做这一切还不算难,最难的是仝宁并不买账。许剑曾亲耳听见仝宁厌烦地抢白郑孟丽:
“说过不让你洗我的衣服,你干嘛还洗?我最讨厌女生动我的东西!”
当时郑孟丽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忍着没掉泪。
那几届学生大都知道这场长达十年的痴恋,对她很同情的。要知道,郑孟丽可不是嫁不出去的丑姑娘,追在她后面的男生有一个加强排呢。到仝宁高三时,郑姐的进攻终于有了阶段性效果,相对于仝宁对其他女孩的冷淡无情来说,郑孟丽是他唯一可以接受的、交往比较多的女孩。甚至她为仝宁洗衣服、收拾卧室时,仝宁也不再拒绝。别小看这一点,这对郑孟丽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
这个转机与两家的父母有关,郑父和仝父原是公安战线的老战友,郑母和仝母也是多年老姐妹,他们乐于看到儿女辈缔结良缘,一直热心为他俩撮合。
曾有一段时间,大家认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基本定了,郑姐也一直以仝宁的未婚妻自居。但后来在两人中间闹了很大一场风波,而风波的起因却是那样不可思议。事情发生在仝宁大学毕业前探家时的一次同学聚会上,当时郑姐是大一学生。这个聚会许剑没有参加,他同仝哥早就分手了,事情经过是听一位同学沈英说的。
那次仝宁在蓝鲸饭店请客,共有四桌,男生女生分桌而坐,男生喝白酒,女生喝红酒。宴会气氛很热烈,男生们都喝晕乎了,说话高声大气的;女生们也喝得差不多,个个眸子闪亮,面若桃花。不知怎么开始的,有几个女孩撺掇小郑:敢不敢当众吻吻仝宁,如果敢吻,两人的关系就是铁板钉钉了,签字盖章了,以后谁也不许再对仝宁想入非非,否则就是人民公敌,全党共讨之,全民共诛之。
郑孟丽在酒精的帮助下显得非常勇敢,说:那有什么不敢的,你们看着吧。她来到男桌,站到仝宁背后,回头笑着看看女桌的同学,忽然抱住仝宁的脑袋,在他脸颊上实实在在地吻了一下!女桌的众人哄堂大笑,接着男客们也开始笑,但众人的笑声忽然齐斩斩地断了――仝宁跳开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