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是没打算去,只当做没看到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的装模作样的“希望同学们自觉到班自习”,反正是学校自己说的自觉去,他不自觉,所以就不去了。大不了明天被班主任训一顿,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可他是这么想的,到跟刘彦约去打球的时候,却被这个怂货给拒绝了。
那个报名的时候拉他去网吧遨游的孙子大言不惭地边骑车边发语音说:
“我要好好学习,不能再沉迷玩乐。”
他还劝傅忆微:“微微啊,高三了,好歹收点心,晚自习还是要上一下的。”
傅忆微现在听见他叫微微就来气,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在周晏辰面前丢那么大的人,现在连门都不太敢出,生怕一出门撞到周晏辰,对方再当面给他来一句微微好呀。
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打人。
傅忆微甚至曾经真的因为这个称呼问题跟刘彦打过一架,但刘彦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警告过一次下次还敢,用整个人生彻底地贯彻了“皮”这个字,傅忆微也拿他没有办法。
虽然教训不成,但他不想听刘彦说话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只要屏蔽就好。
时间走到五点半,傅忆微纠结了一会儿,心一横,还是打算先去学校看看。
大不了先去待一会儿,不舒服了再离开。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于是他拿上手机和钥匙,顺手抽了一本五三,也没看科目,直接拿上就锁门离开。
周围的学校陆陆续续都开学了,学生们都成群地在旁边游荡,路上车子有点多,加上本身的不情愿,傅忆微一路走走停停,用了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赶到学校。
刘彦比他先到,他进班的时候,刘彦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装模作样地写作业,傅忆微不想理他,瞥一眼就过去了,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气着刘彦,就没注意到自己的旁边,等坐下来,书摊到桌面上,手臂往上一杵不小心碰到右边,才发现周晏辰早已坐在了那里,手里握着笔,正在写试卷。被他一碰,下意识地转头,正好跟他对视。
傅忆微:“……”
他一看到周晏辰,就想起前天那句“微微再见”,本来就有点郁闷的心情顿时更加沉重了,偏偏另一个当事人看起来毫无感觉,依旧笑脸相迎,很友好地跟他打招呼:
“你来了呀。”
傅忆微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闷闷地回应:“嗯。”
他有点不知所措,心里那点不自在堵在喉咙口,只需要一点推力就能顺利宣泄出来,可周晏辰神色如常的表现却并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招式都被轻易化解,还找不到原因。
周晏辰大概是他的克星。
傅忆微愤愤地把注意力转回资料上,打算用做题来发泄心里的不满。
但今天他的水逆可能还没有结束。他拿起笔,看了一眼自己随手拿的资料,登时就绝望了。
为什么在桌子上面有那么多资料,在有语文英语文综那么多种选择的情况下,他偏偏就挑了一本数学带过来???
他这时候写作业是想缓解一下心情,不是为了对着满页的困难继续给自己添堵呀!
连五三都在跟他作对,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傅忆微瘪着嘴,跟资料上的“集合的概念与运算”对视良久,认命一般开始做题。
这个晚自习老师为了避嫌,基本不会到场,高三的学生也大多都比较自觉,进了班就开始念书或做题,他进班的时候已经过了念书的时间,现在大家都埋头在写作业,他也不好就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因此,就算带来的是数学,他也得硬着头皮写下去。
文科班里多是女生,自习课便显得尤其安静,偶有小声讨论的声音,也都压得低低的,生怕打扰到别人,教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傅忆微在这种氛围下的鼓舞下勉强写了几题,然后例行公事一样拿出答案开始对,统共写了五题,三个选择两个填空,他错了三个半。
填空题少了的那半个答案跟在嘲笑他的智商一样,耀武扬威地从答案册子跳到题目上,傅忆微一脸苦大仇深地拿出红笔修改答案,狠狠地在错误的选项上涂了个奇丑无比的红疙瘩。
大约是他改正答案的面容太过于扭曲,周晏辰那边塞过来一张纸条,问他怎么了。
傅忆微此时脑子里全是数学题,之前的事情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周晏辰的纸条传过来,他也就老老实实地把苦恼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不会写……
纸条刚一传回去,周晏辰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他:
“哪里不会?”
傅忆微差点忘了身边这位可是常年盘踞第一宝座的真正学霸,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一下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他立马把资料挪过去,将自己刚刚做错的几题指出来,高冷人设一秒崩塌,改成抱着拳紧张兮兮地等待结果的不自觉卖萌表情。
周晏辰轻咳了一声,看看题目,拿过草稿纸,很认真地把解题步骤一一写了出来,上课期间不方便讲话,只能这样让他对着题目理解。
他的字写得端正,跟傅忆微随心所欲的行楷有很大差别,很容易看,还很贴心地在步骤旁边标出了定义和公式,通俗易懂,本来在傅忆微看来很别扭的题目经这么一解就显得容易多了,正好适合傅忆微这种基础跟不上的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