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一年我们就要去训练营了,这是算是最后为家人们做些事情的日子了。”北山代忧伤地说。
她们站在一片荒莽的山上,北山苏苏看着远方发呆,她似乎有意无意地走到了允许走到的最高处,可她还是看不见远方的风景。
“你说,山的对面有什么呢。”北山苏苏盯着远处,望眼欲穿。
“我不知道,也许当上战士就知道了。既然我们所有人都要成为战士,那山的对面,一定会是敌人吧。”北山代笑着说,她从后面用手轻劈了一下北山苏苏的后脑勺。
“但是。”北山苏苏捂着头道,“我听老人说,我们国家这样封闭已经一百多年了,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敌人,为什么永远杀不完?”
北山代一时语塞,她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更不知这个世界的外面究竟有什么。
“要不。。。。。。我们出去看一眼?”北山苏苏突然说道,可却吓了北山代一跳。
“你疯了吗?爷爷们说了,山上有血棘花,会专门找有妖力的人吃。而山间的通道。。。。。。又有战士们在巡逻看守,行不通的。”北山代摇摇头。
“你不好奇吗,如果我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我们要怀着怎样的心情参加训练呢。如果不对外面的世界抱有好奇,我们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呢。”北山苏苏摊手说道,她皱着眉,她知道北山代和她是一类人,对山外面的未知世界抱有无限好奇的人。
“可是。。。。。。”北山代还是犹豫道。
“我们走,趁着夜色,只看一眼就回来。”北山苏苏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拉起北山代的手,把自己和她的柴火丢在地上,向远方跑去。
她们不必担心父母的责罚,因为她们自记事起就基本没怎么见过父母。所谓的家人,只不过是一些因战争落下残疾的老兵大叔们罢了。北山苏苏她们没钱读书学字,和周围的孩子一样,全靠国家提供基本食物,来保证她们不会在十七岁参加军事训练前饿死。
一般只有遇到两种情况,她们的父母才会回来。
第一种情况是母亲再次怀孕的时候。因为妖族生育艰难,也许十几年才能怀孕一次,故而人口十分宝贵。而每个母亲肚子里的宝宝都是国家的宝贵财产。只有这时候母亲才可能回到家安心养胎,隔壁家的小孩儿就是这样见到母亲的。
第二种情况,就是失去作战价值的时候,也许是在数十年如一日的军旅生涯中疯了,也许是残了,废了,这时候他们就能回到家乡。但国家不会用宝贵的粮食来赡养这些废人,他们只能在艰苦的体力生活和战争阴霾中凄苦的度过余生。
“真的要走吗。。。。。如果我们被发现会怎么样,我可没听说过有人能跑出去还平安回来的。”北山代跟着北山苏苏,她的恐惧还是藏不住,她们也许是在背叛自己的国家。
“没事的,我们又不是逃跑,心虚什么。这里是我发现的一条山间密道,我也不确定能否通往外面。。。。。。”北山苏苏也紧张地咽了咽嗓子,激动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她们两人正值年少,走着走着,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体力。
她们走在山间的草丛里,幸运的是,她们没有被杂草刺破身体,也没有遇见山顶上致命的血棘花。
骤然间,光明就出现在了眼前。一整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现在她们的眼中,其上还有萤火虫的飘舞,月光仿佛在水面上奏鸣,起舞。
“是海洋!”北山代激动地扭头对北山苏苏说,但她依旧压低着声音。
“笨蛋,是湖水,海洋边上是沙子,不是泥土。”北山苏苏眼睛发着光,但她还是克制着自己的心。
“你怎么知道的嘛。”北山代委屈地说。
“我。。。有一位老奶奶对我说的,她年轻的时候去过大海旁边,和部队一起去的。听说她们的长官还让她们在海水里游泳。”北山苏苏脸上露出幸福和自由的笑,说道。
这时,满天的流星突然从天际线开始飞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令两位少女永生难忘的彗尾。还有一艘飞在天上的巨大木船也缓缓露出天际,这让北山苏苏和北山代揉了揉眼睛后还是感到震惊。
传说中,夜空的流星是龙王的眼泪,祂们在为众生的苦感到悲伤。
“哇。”这声感动不是北山苏苏发出的,也不是北山代发出的,而是不远处的另一声少年的声音。
北山苏苏才在月光下看到了一个背着行囊的少年,他抬着头,眸中反射着流星划过,月光在他年少的脸上刻下柔软。
“他也是逃出来的?”北山代小声对北山苏苏说,可还没等回答,一道利箭划破了夜空中的宁静。
少年在北山苏苏放大的瞳孔中应声倒地,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迷茫,痛苦。可冰冷的世界没有给他流泪的时间,血液随着箭矢染红了地面。
一队战士才拿着弓箭从森林中出来,他们穿着北山国军队的衣服,目光如此冷漠,身旁跟着一条条狼犬。狼犬吐着舌头哈着气,看着身旁站立的人们,似乎在期待他们的表扬。而和它们同样是狼,却又有所不同的狼族「人」蹲了下来,抚摸了它的脑袋。
北山苏苏和北山代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们连一个外乡人都没见到,却见到了本族人之间的残杀。她们几乎是转头就往回去的路跑,一边流泪,一边压低身子,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而一个牵着狼犬的狼族兵士,则把目光从天上金色的,紫色的,光辉的流星群中收回,扫了一眼北山苏苏和北山代离开的方向,在留下一声无尽的哀叹之后,也选择归队离开。
一年后,十七岁的北山苏苏和北山代站在新兵的行列里。她们穿着崭新的,代表着北山国未来的军服,和周围的同龄人一起,站在灼灼的烈日下等待着。
直到一位中年教头拿着鞭子出现,开始围着新兵们游走。他审视的目光扫过来时,有人甚至连汗水滴到眼睛里都不敢眨眼,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都听说过北山国恐怖的训练,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倒下了,沦为了残废,失去被国家供养的机会。而父母参军,自身残疾的孩子能有什么未来?除了死亡就是乞讨罢了。
而北山国的征兵的年纪则一年比一年提前,如今已经征到十七岁的人了。妖族生命周期长,生长发育缓慢,十几岁基本都还没河边的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