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顿了一下,也弯腰将飘落在脚边的那张纸捡了起来,他无意中看到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字,忽然间便怔住了。
神音已经将两本书重新抱在怀里,他也看到陵渊手中的纸,脸色瞬间苍白。
“我、我”神音咬住了下唇,说:“还给我。”
说着,神音伸手便去抢,陵渊的手指灵巧地一转,夹在指间的纸张就贴着神音的指尖擦了过去。
陵渊把那张写满了他名字的纸页慢慢折叠起来,放在口袋里。
他看着比记忆中虚弱很多的神音,眼神相当复杂,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神音将两本书紧紧抱在怀中,像是要找个依靠似的。
他苦笑一声,说:“为什么现在你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陵渊淡声道:“为什么没意义”
神音垂下眸子,苍白的面色满是无奈,说:“西爵尔,我对神殿的留恋,也只有你了。是我太懦弱了,竟然用了两年时间才想明白我在意的是什么。我以为我回来之后,你还会在这里等我,可是我没想到,你已经有了别人。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大概是自虐吧“
。“为了我”陵渊抬起手,轻柔地将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帮神音挂在了耳后。
神音猛然抬头,和陵渊对视着。
陵渊的手并没有收回去,他顺着神音瘦削的脸颊,滑到他的下巴,然后轻轻捏着看了看,说:“你身体里面的魔系精神元力已经很难压制,继续在神殿会很难过,神音,你不会不知道神殿是在利用你,而且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也管不着,但这里不适合你。”
神音拍开了陵渊的手,不可置信道:“你想让我走”
陵渊收回手,边走边说道:“别犯傻,当初你为了取得上面的信任,不仅把我卖了还险些让我名声扫地,我现在想想其实很高兴,我希望你能继续这么做。”
“你以为我是自愿那么做的吗”神音抬高了声音,转身望着陵渊从他身边错过去的背影,像是受到了欺辱,哆嗦着双唇道:“西爵尔,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想利用我控制你,下药那件事,我从头到尾同样一无所知可是我没想到”
陵渊停住脚步,回眸冷然一笑,道:“他们用你来控制我,其实想法并没有错,只是有一点上面的人弄错了我即便想和你发生关系,也是我自愿,我这辈子,最讨厌被强迫被威胁“
。神音的手不停地颤抖,几乎拿不稳他怀中的书。
“所以,你当时宁可那样伤害自己,也不愿意碰我”神音哑声问道。
陵渊对这种压抑的气氛尤为不喜,他直到现在,一闭眼也能回到被下药几乎无法自控的那个场景。
陵渊说:“我以为是你下的药,而你也该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所以我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我对你很失望,以至于任性地离开神殿两年。”
神音用充盈着泪水的眼眸望着陵渊,说:“可是你现在知道了,那不是我做的,你却依然不愿意原谅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陵渊说:“我并未不原谅你,否则我不会以我个人为担保,让你重回神殿。但是这两年的时间,我也变了很多,我发现神殿太小,而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大概是遇上了某个精彩的人,便不愿再将自己囚禁在只有你的一方天地之间。”
陵渊的目光很平静,表情很祥和,似是自成一个世界。
“你也该走出来了,神音祭司。”陵渊的声音已经走过了变声期,每一字都像是在吟诵,优美动听,“光明神神谕也有说,圣光给予我们温暖和希望,也同样指教人们,不要追悔莫及,不要沉溺过去,不要执着失去,不要耽于恶欲。”
神音失魂落魄,过了片刻,他苦笑道:“你以前最讨厌的便是神谕,现在竟然出口成章,西爵尔,你真的变了很多。”
陵渊也若有所思,微微颔首道:“神谕里面的确有不少人生导言,以前是我有偏私。”
自从冷西棠用神谕里面的话把以利亚堵得无话可说,陵渊便发现,其实用神谕堵人是一种特别有意思的事,尤其是堵神殿的人,特别有成就感。
陵渊没再多说,任由神音在那里站着,自己便去靠在墙上的大书橱中翻出他需要的法则,并拿着书坐在屋子另一端铺着羊绒地毯的休息区。
这里的大沙发很舒服,可以将整个人都凹陷进去。
神音站在门口,遥遥望着西爵尔漂亮的侧脸,终究还是手指冰凉地离开了。
西爵尔对他一直进退有礼,除了刚才那个暖昧的动作之外,这些天以来,从没有给他任何两人复合的希望,可是,西爵尔却收起了他那张不知怎么就写满了他名字的纸张,还帮他挂了头发,甚至用手指轻佻地捏着他的下巴神音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将这些遐思驱出脑中。
他现在很后悔。
他觉得已经抓不住西爵尔了。
他很害怕。
神音险些又撞上了一个人。
“神音祭司怎么眼眶都红了,难不成是被西爵尔给欺负了”圣摩那笑得轻佻,他有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和完美比例的身材,但乱七八糟的私生活却始终令人病诟。
神音对他素来不假辞色,冷着脸道:“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