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时她才知晓原来入了洞房,不是就安静等丈夫回来,而是要换妆再去拜见长辈,按照亲疏辈分依次见礼。
长辈会给红封和给新人贺礼,晚辈则由新人给红封。
这也是蜜娘更加看重这次衣裳梳妆的缘故,之前盖头藏着,揭了盖头也只有喜娘和方惟彦看到她,这个时候可不一样,这是真正和方家人见面了。
不多时,徐氏身边的嬷嬷来请蜜娘过去,蜜娘重新上了口脂,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方才带丫鬟们出去。
一路走来,下人们无不露出惊艳之色,有人甚至因为看的入迷还撞到了一起。
因为新娘子成婚当日是不能多言语的,故而蜜娘忍住笑容,只抿了抿唇。
美人不能只看脸,还得看仪态谈吐气质,这些比之脸更重要。
蜜娘的仪态就更不必说了,因为前世常常跳舞,以至于这辈子很难改掉走路垫脚尖的习惯,所以走路时,旁人看她总有一种书上写的翩若惊鸿宛若蛟龙之感。
夏日昼长夜短,此时天色还有亮光,但内厅已经开始点烛火了,方惟彦正去外面的宴宾客的地方喝了不少酒水,但他还不能喝醉,因为马上就要和蜜娘再向长辈们敬酒。
不远处,只见一丽人施施然过来,不是蜜娘又是哪个。
蜜娘见他专程候着自己,心中不由觉得贴心,二人来不及多话,就被婆子们催着进门。
这是侯府内堂,专门请的是非常亲近的亲戚长辈同窗以及好友等,但即便如此,大概都摆了十桌左右。
不知道谁喊:“新娘子来咯。”
在男方这边,大家平日里见到方惟彦多,但是见到蜜娘的人就少,况且,自从定亲,蜜娘几乎是没有来过了,她也不属于侯府交际圈里的,很多人都不认识她。
殊不知花厅里众人也是引颈相看,只见门口走进一对璧人,男子貌若卫阶,女子貌若杨妃,郎才女貌无比相配。
只见一相貌端庄的女子走了过来,她二十来岁的年纪,长相清秀,很有大家主母气象,只听方惟彦介绍道:“这是大嫂。”
蜜娘连忙行礼,知道这是方惟彦长嫂申氏,也是东安侯世子夫人。
这申氏虽然未曾见过面,但也是久仰大名,听说她家里有四十无子方纳妾的传统,故而当年侯府世子选申氏是徐氏喜闻乐见的。
若申氏生不出儿子来,世子方惟昌又不能纳妾,那他的世子之位迟早要回到嫡房手中。
这桩婚事是翁老夫人亲自保媒,她老人家娘家翁家算是蜀中望族,翁家祖上和申家也算世交,后来,因为翁家渐渐落魄,申家却很出息,偏申氏因为此条家训很难嫁门当户对的男子,翁老夫人才提出让方惟昌娶申氏。
好在申氏倒也争气,进门生了俩个儿子一个女儿,徐氏拿她没有办法。
就在她观察申氏的同时,申氏也看向蜜娘。
之前她不知道为何徐氏能一眼看中阮家姑娘,都说是因为相貌,如今盛装打扮,确实无人能及。
申氏笑道:“弟妹跟我来吧。”
她道:“咱们本家亲戚太多,明天正式相见再不迟,今日先见过舅舅舅母姨母等人。”
“麻烦嫂子了。”
正所谓娘亲舅大,方惟彦的舅舅徐中懋也快到知天命的年龄,如今已经在京中监察院任官,他身量中等,体格偏瘦,为人倒是一脸温和的样子,至于舅母徐夫人虽然带着笑,但很严厉的样子。
方惟彦带着蜜娘一起行礼,这二人给了丰厚的红封,徐舅母还送了一对翡翠镯子给她。
大家都若有似无的在打量新娘子的一举一动,方家本籍浙江,今日就来了不少浙籍官员,他们都非常重视乡谊,成婚联姻几乎都是找本省人,像侯府的第三代中大奶奶申氏二奶奶于氏都是浙籍,连三奶奶是王府乡君,其嫡母也是浙籍出身。
甚至连翁老夫人当年都是因为其父任浙江总督,才有这门婚事的。
故而徐氏另辟蹊径找的这门亲事,着实让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好蜜娘行礼如仪,接着又拜见了姑父姑母南平伯夫妻,南平伯夫人见蜜娘这样,眼里硬生生把嫌恶逼了去,这妮子倒是厉害的紧,先勾着自己的儿子,又勾着自己的侄儿,偏一脚踏两只船,还能有这样盛大的婚事。
倒是她那儿媳妇,堂堂的公府小姐,还是嫡支出身的,站在她身边,倒像是被比下去了一样。
亲戚们就跟走马灯似的,蜜娘头先还记下几个,后来就懒得再记了,她发誓,一辈子都没有磕过这么多头,甚至脸色都微微有点不好看了,上辈子自从进宫后,就再没如此了,做新娘子也太受罪了。
殊不知方家二奶奶和三奶奶脸色都不太好看呢,徐氏操办她们婚事的时候,虽然热闹,但也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比如拜见长辈,都是次日见的,也只见了几位女眷。
徐氏是有意为儿子媳妇做脸,东安侯则是觉得对不住方惟彦,毕竟方惟彦是嫡长子,却只能自己考科举,自立门户,不能继承爵位,因此也有意为儿子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