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低声说道,“就像是一个张开的口袋,越收越紧,直到最后,彻底堵住去路,把我们包围起来。”
李朝阳从怀里掏出一份最近看了很多遍的地图,说道:“我看,他们多半是要在飞来峰做最后的埋伏,再往前去的话,即将触及他们人手最密集的区域,必须要在今天设法突围,横向穿插,直至可以绕过他们的包围。”
张叔微对这个结论也暗自点头。
天大地大,山多水杂,很多时候,被追踪的人身在局中,是绝难察觉到异样的。
但张叔微毕竟老于江湖,比那两个年轻人更早察觉到异样,虽然心里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却已经为了那份蹊跷的预感,而做起准备。
这一阵子,他们在路上每过一个城镇,都会采购不少药材,累积起来。
一开始,他还存有为苏寒山治伤的意思,没想到苏寒山伤势好得那么快,索性就让苏寒山以提过的那种独门手法、磨练内力的方式,用内功煮药,拿捏火候。
李朝阳负责磨药,张叔微亲手调和。
边煮边筛,过滤浓缩,重复着这些相似而又不同的步骤,累计上百斤的药材,加上张叔微自己携带的丹药为引子,最后才得出了这么一陶罐的药膏。
当这些药膏制成药丸之后,就并非用来治人,而正是用于突围!
药丸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张叔微埋头忙碌的时候,忽然听到苏寒山吐出一口很重的气息。
“我们初期避免跟他们冲突,就是因为他们个个都携带铁哨竹哨,又有很多猎犬,一旦交手,很容易陷入一连串漫长的麻烦之中。”
苏寒山缓缓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深入至此,要想突围,遇上连串追踪打击的可能更高,高手也会更多。”
“如果我们聚在一起突围,只怕会在这种过程中,被人反复消磨内力、精力,直至一网成擒。”
李朝阳即刻会意,凝重道:“你要分头行动?”
张叔微抬起头来,凝视着苏寒山,过了半晌,才道:“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要你们去故意引开注意,让老夫借机潜逃,且不说老夫感想如何,那些追踪者,也未必察觉不到。”
苏寒山只笑了笑:“我要是现在直接离开,你们两位根本拦不下我,也改不了我的主意。”
“可是你在跟我们聊,就说明你也知道这个主意未必那么好,风险也很大。”
李朝阳连忙说道,“合并突围,分头突围,都有麻烦,至少我们合在一起,还有个照应。”
苏寒山温和道:“我跟伱们聊,是希望你们能够同意,这样配合起来才更好。”
李朝阳还在劝他,张叔微却低头制起药丸来,速度比之前更快,药膏很快就将用尽,羊肠也将要用完,居然算得恰到好处。
刮掉最后一点药膏时,张叔微才出声:“小苏,你当初在茶棚说,算命算到那边有你武功精进的机缘,你才会跑到那里去。”
“老夫能够感觉出来,你走这趟江湖的目的,好像也就只是为了探讨脊椎功法,这一点上,老夫和扶摇山的藏书,确实能够帮到你。但……”
张叔微浓眉耸动,白须微扬,郑重万分的说道,“如果你自己在这场风波中先遭了劫,就算我成功去到了扶摇山,你也得不到你该有的报酬了。”
李朝阳听到这话,就沉默了下来。
他向来不喜欢说这类话,好像大家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智慧、执着、努力,都只能是利字当头,人显得不像是人,倒像是什么无形之物的奴才。
但他毕竟是李秋眠的弟子,自小见过太多事情,心中也不得不明白,往往像这类话,才更有说服力,因为这才是现实。
自私的人本就只为自利,不在乎理念,有情的人,反而又更要顾虑现实,所以现实的道理适用于各方各种人与事,最能让人屈服。
“我在老家的时候,因为有顾虑,很多事情想做却不能做,最多也只能做一部分,还要藏头盖脸,瞻前顾后。”
苏寒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些漫无边际的话来。
“那时的我,就算面对不可避免的风险时,都要再三斟酌,感觉光是让自己踏入险境,都已辜负了不少人的关爱。”
“可是现在,有很多事情都已经好转,直白点说,我也感觉自己偿还了一些东西,顾虑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虽然还是不想辜负对我好的人,但,我也不想辜负自己了。”
苏寒山说罢一笑,站起身来,面朝流水,温和含笑的言语中,透出不可撼动的决意。
“老爷子,你的学识、针药和扶摇山的藏书,都给我准备好了,该有的报酬,我一定会去拿。”
“只不过,除了为报酬做事之外,我还要做一些无所谓回报,纯凭我乐意的事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