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挑起浓眉。
“在商言商,如果我掏出银子,你是否就有空了?”她直视他。“一刻钟五十两银子如何?”
她的话让他微感诧异,她眸中挑衅的眼神让他不自觉的勾起唇角,谈话至今,他第一次“正视”她的存在。
“或者我能用一箱黄金砸花你不可一世的脸?”她冷言问道。
“非常尖酸。”他故意学她说话的口气。
“很好。”她扬起下巴。“那就扯平了。”
“耍嘴皮子并不能改变我的心意。”他抬眼又望了一眼天色。“我没法子为你拨出时间,下午我会在虎平街,找得到我,我们就谈。”其实他也想弄清楚堂上的妇人跟她是何关系?
她没说话,只是不悦的瞪他。
“告辞。”他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去。
墨染立在原地,深吸口气,找回自己的自制力。一个粗鲁、自以为是的北方蛮子,她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未时一刻,云层愈积愈厚,远处响着几声闷雷,虎平街上却仍是人群熙攘,偶尔有人抬头望天,似乎正估量着雨势何时将落。
“小姐!好像要下雨了。”寅辰抬眼望着蔽日的乌云,“咱要不要先避雨,一会儿再继续逛?”小姐今儿个不知哪来的兴致,突然说要从东大街头逛到东大街尾,还坚持不肯坐轿,要一家一家的瞧。
可逛到现在也怏半个时辰了,却不见小姐买了什么东西,真是邪门!
“到凤凰阁去吧!”墨染左右搜寻着人群,希望能瞧见熟识的身影。
“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寅辰发问。“老见您左右张望的,不像是要买东西,倒像在找人。”
“就是随便看看。”墨染一语带过。
寅辰叹口气,她已追问三回了,可每回小姐的答案都一样。“您要什么同奴婢说,奴婢替您买去,不用这样一家一家走,奴婢担心小姐会累着。”
墨染没应声,依旧游目四顾。
“小姐是千金之躯,理当坐轿,这样抛头露脸的,若是让老爷晓得,效婢可要挨骂了。”寅辰面露忧心,这一路走来,不少人对小姐的美貌多所注视。
墨染正要回答,却猛地瞥见右手边“裁继”布庄中的一抹熟悉身影,她掩住几乎要勾起的笑意,开口道:“你说的是,经你一提,还真有些累了,这样吧!你去雇轿,我想回府了。”
听她这么一说,寅辰不禁紧张地道:“小姐您不要紧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墨染扯出笑意。“我没有不舒服,不过就是脚酸罢了,别这样大惊小怪的。”
寅辰这才松口气。“奴婢先扶您到前头的茶肆歇着后,就去雇轿。”
“不用了。”墨染环顾街道。“这儿有几家不错的布庄,我想瞧瞧,你先去雇轿,一会儿到这儿来接我。”
寅辰迟疑不定。“奴婢不能丢下小姐一人——”
“我又不是孩童,有什么好担心的?”墨染含笑催促。“快去吧!”说着,她往其中一家布庄走去。
“那……小姐您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寅辰将事先预备的油伞交予王子。
墨染回头说道:“知道了,去吧!”
待贴身奴婢离去后,墨染才跨入“裁继”布坊,刚一入门,就有一伙计上前招呼。
“姑娘要些什么……”
“我随意瞧瞧。”墨染轻声打断他的话,目光瞅着在店内一角审视布料绣样的高大身影。
“公子,这可是上等货,您瞧这丝,摸起来质地滑嫩,像女人的皮肤——”
墨染轻咳一声,打断老板略微轻薄的话语。
隋曜权放下丝帛,偏头看向她,眼中没有诧异,似乎知道定会与她不期而遇,可在发现她是独自一人后,他不赞同地蹙一下眉。她未免太大胆了,就这样单独来见他。
布庄老板在瞧见墨染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立即恢复。“姑娘莫要误会了,我那话可是称赞,不过,若比起您的冰雪肌肤,那我这丝帛可又要差一截了,不过,若衬托着您,那是高贵端庄,这丝绸可是打四川来的,您瞧这颜色,像海棠一样……”
“我不买东西。”墨染微笑着说。
“不买东西?”老板愣住。“那您……”
“我找人。”墨染仍是微笑。“我还想着是否得钻到缝里才能遇着公子。”她望向隋曜权。
他往外走去,墨染紧跟在后,听见老板咕哝地“啧”一声,嘀咕个不停,“这不是耍人吗?我这可不是茶馆,让人约地方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