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口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很小的声音开口问他:“这……是你的求婚方式吗?”
阿莱西奥迟疑了一瞬:“什么?”
她的声音变大了:“你得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寻求着一个准确的答案,可心情却非常复杂,甚至是想要逃跑,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是什么结果。
面对她探究的眼睛,他才刚消减一些的恐慌又开始成倍迭加。
“这就是一份小小的礼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的这种话。
他赶忙想要弥补,幸运的是,英国诗人马洛的诗句涌上他的心头。
诗歌——是的,那是爱的语言。
“不,我的意思是,亲爱的,做我的爱人,我们将拥有所有的欢乐。”他用自己的方式引用了它。
在她忽然愣住的表情里,他脑海里回响着更多的诗句:“我会为你铺起玫瑰花床,还有一千支芬芳的花束……”
薇洛努力让自己别犯恶心,并问他:“你为什么忽然开始吟诗?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我受不了花香味,一千支?也许你想杀了我。”
阿莱西奥只能把马洛忘掉,自己发挥道:“我……我希望这里就是你一生的归宿,请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保护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尽可能地以这样一种诗意的方式向她表达着,他认为这应该还挺浪漫,会更适合去赢得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孩的芳心。
他听起来就像是在非常间接地向她求婚,薇洛想。
可她依然在等着类似于“你愿意与我结婚吗”的简单古老但至少正常的话语,又或者是像婚姻、教堂、公告之类的更具代表性的字眼。
她对他从来缺乏信任,对自己的自信也早已被他一系列行为带来的强酸腐蚀得差不多了,她最为厌恶的就是保护这种虚无缥缈、有多重含义的词。
他们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没有等到他多说一句话,他也没等到她有什么回答,于是,他直接把她的手套摘了,把戒指拿了出来,硬塞到了她的手指上。
他悄悄地松了口气,这不就行了吗!
他看着阳光下的红宝石,它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几乎像是液体,衬托着她白皙的手指,看起来美极了。
“答应我你会永远戴着它。”
之后大约是想转移话题,他又提起了她一开始的话:“如果你更想要耳环,我也可以立刻找珠宝商过来给你挑。”
“你又忘记了,我压根没有扎过耳洞,我不会毁坏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从水里出来,我真的不能再感冒了。”
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阿莱西奥赶忙抱着她从水里站了起来,准备带她回去换一身干净衣服。
一直到步上了楼梯,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表情看起来未免太平静了,不像高兴也不像不高兴,就仿佛无事发生。
他不得不令自己承认,在磨磨蹭蹭了这么多天之后,他还是不小心把一切搞砸了,至少在马喝水的喷泉里掏出戒指吟着英国伊丽莎白时代的情诗就是一个绝对的馊主意。
他是个可怜又绝望的傻瓜,他难堪地想,十六岁时就拜亲爱的父亲所赐,对婚姻完全失望。他沉浸在那些没有承诺的关系里,从未真正坠入爱河,从未向谁求婚,也从未像某些混蛋一样去有意地诱骗过哪个良家女子——诱骗她们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装他准备和她们结婚……
他以前来往的那些世故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好?他为什么不去迷上她们?那样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他都永远不会想到结婚,对方估计也不想,这能有效避免他向着父亲的道路前进。
天呐,父亲……
他发现他最近想起这个男人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多。
以及——安洁莉卡。
他应该和她谈谈这些事,谈谈他愚蠢的十六岁,不管她怎么想的,他已经向她求婚了,如果他们将共度一生,她需要更了解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