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坐在床头,不言不语,安静地听着那个坐在床边说着念着的黎微晴,心里刹那沉静下来。
凌空记得,以前有很多时候,在黎微晴还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时候,他的心情其实并无多大起伏。自从几年前的那一次,他亲自为父母报仇,大开杀戒之后,他整个人除了平静就是淡然,一切于他而言,是好是坏,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外面的人惧怕他,因为他视人命于无物。很少人会主动接近他,除非有事相求或者另有目的,因为他手上的权力和背后的势力,不过前者一般都会无果而归,后者下场则一般不会太好。于是,停留在他身边的人变更少了,他也不强求别人留下来,因为他知道,从来来去都不谁能够决定的,心不在这里,躯壳留下来也是无用之物。
然而,他的这种认知,却在那个叫做黎微晴的人出现之后彻底的改变了。他第一次有冲动想要留下一个女人,第一次有想要用婚姻将她绑在身边的决定,第一次用心去对待她,第一次主动花费心思去让她相信自己,第一次知道那种想要永远占有一个人的欲望竟然可以那么强烈的,所以也是第一次,他知道自己真的爱上了一个人,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爱人。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倾尽自己的一切,放手去赌,赌他的爱情,赌他的人生,赌他对她的执着。然后现在,他知道答案了,在这一场赌注里,他并不是赢家,却也并非是输的那一方,而决定他输赢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反而是那个手无寸铁的黎微晴。
黎微晴虽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但却轻易地就掌握了决定他成败的筹码。如果,他付出在她身上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那么他是绝对输定了,但偏偏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在两人结婚之后的相处看来,黎微晴对他也是有情的,却不知道那种感情是他所想要的那种,抑或只是单纯的夫妻之情,所以他便更加努力,努力地让她喜欢上他,努力地让她爱上他,让她对他欲罢不能,舍弃不得。
但黎微晴
却始终都是那种悠然自得,不咸不淡的态度,在她眼里,他感觉不到她想要拥有他的欲望,就像他想要她的那种占有欲,他很想她跟自己是一样的,他希望自己的感情得到同等程度的回应,所以他才会多次在两个人产生误会时,因为她那种隐忍不反抗的态度而勃然大怒,用强硬的态度迫使她正视自己,只有那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在她心里的。虽然事后他有所反省,但她那种龟毛的态度真的很能撩起他想要欺负占有她的欲望,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即使心有歉意,却也始终改正不过来。
而现在,黎微晴,那个他愿意付出所有去爱护她的女人,就那样端正的坐在旁边,用那么真挚诚恳的眼神看着他,向自己袒露她的心中所思所想,袒露她对自己的感情,然后他发现,原来,他们都一样。就像她说的,在感情这方面,他们两个人都是大笨蛋,一方面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感情,但一方面却又不懂得应该怎么表现出来。
在这场爱情的角逐里,她,和他,其实都过于稚嫩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如果他们双方都各执己见,兀自倔强,那么他们注定输定了,谁也没有赢了谁。
但是,还好。
还好,他们两个都愿意坦白,向对方坦白自己的内心,向对方倾诉自己的心声,所以,结局不会伤悲,他们不会成为悲剧。
想到这里,凌空心里豁然开朗,心中一直萦绕的浓重的不安感终于悄然褪去,心境变得清明起来,看着忽然站起来的黎微晴,她那因久久得不到答案而略显不安的脸清楚地告诉他,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告诉他真正心意而积聚的勇气正慢慢流失,他轻易地就知道她又想要退缩,但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她逃呢?他怎么会又让她有机会逃开呢?所以,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去的前一刻,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一使力就把她拉到他的怀里。
“你说的,是真的?”
黎微晴被他拉倒,趴在他胸前看着他,“小心你的伤口!”
她动了动想要站起来,可是扣在她腰上的手臂异常顽固,
根本没有让她站起来的意思,她只好维持着原来靠着他的姿势,小心地不碰到他才刚刚处理好的伤口。
看着她为他担忧的眼神,他却笑了,完全没将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黎微晴的脸蛋微微红了,眼睛也闪到一边不敢看他,但还是点点头:“嗯,当然是真的。”
抬起右手轻抚她微微发烫的脸蛋,凌空笑了笑,“好。”
她有点惊讶地看他,“你……你不质疑我了?”
“嗯,这一次,我相信你。”他点点头,温柔地看她,“我第一次听到你这么清楚明白的表达你对我的感情。”
她眨眨眼睛,疑惑地看他。
“这两个月以来,你很少对我这么大段大段的说话,大多数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对我战战兢兢的,虽然一方面我很想改变这样的你,但是另一方面我觉得又可以以此来欺负你,而且我发现,你受欺压却不敢反抗,受委屈也不说出来,当我看见这样的你时,我的心情竟出乎意料的好,想来我应该还是挺享受欺负你的成就感的。”
黎微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控诉道:“你怎么能这样?”
凌空捏了捏她的脸蛋,看见手指按压下那一片受压迫而浮现出的红润,“因为,我喜欢啊。”
觉得自己受委屈了,黎微晴情不自禁地撅嘴控诉道:“你好坏,亏我以前还那么害怕,生怕一个不对就惹你生气,说话也不敢大声点,被你欺负也不敢反抗,原来你是故意的,你……原来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的。”
面对她的控诉,凌空没有一点负罪或羞愧感,只是扬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但是,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对你动真格啊。”
他说的对,他虽然总是一脸凶恶的样子,但是倒是从没有真正地伤害过她。说要用她朋友的性命来威胁她,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付诸过行动,这样看来,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完全都是用来唬她的嘛!
她不甘愿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但下一秒却又摇了摇头,一脸义正言辞地看着他:“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