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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裂痕 2（第1页）

凌空沉默着，看着黎微晴千变万化的表情，一脸的沉静。

她从来藏不住心事，心里面想的什么，脸上便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所以她很容易被看穿，被胁迫，被伤害。她自己也是知道的，但却总是学不乖，学不会去掩饰保护自己，所以她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守护她，例如欧沅芯，例如他。然而，他觉得，他很快就会成为那个伤害她的人了。

终于过了好久，黎微晴这一次率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凌空……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凌空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黎微晴愣了下，忽然想起先前挟持她的男人肩膀血肉模糊的一幕，额际微微沁出冷汗，原先已经苍白的脸变得更白，看着凌空的眼神充满了惧意：“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和惊惧，凌空是越看越觉得刺眼，冷笑着反问：“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明知故问？”

黎微晴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浑身忍不住颤抖。

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他竟然能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说出这样话？为什么能对一个生命这么残忍地毁灭？为什么会变成这么冷血的人？

凌空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不是想对她狠的，但是不知怎的，当他看到她对事实的不接受和对他的不承认，他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怎么？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敢承认？”

眼前的人说话的声音很冷，他的眼神也是这样，哪里是从前那个会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温柔玩笑，单纯对她好对她宠的凌空，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从前那个温柔的人的影子。

“不，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凌空……”黎微晴看着他，说出了此刻最真实的感受，“他不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黎微晴，你再说一遍！”凌空听到她的话，脸色一沉，猛地箍住她的手腕，厉声落下命令。

他抓住她的力度很大，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大，简直像是要把它捏碎了一般。

黎微晴急迫地想要抽回自己被他捏得生疼的手，“凌空，放

手！我疼……”

疼？

凌空看着黎微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很快就被心中的怒气给吞噬了，积压在内心已久的愤怒一旦被点燃，就不可能轻易被熄灭，稍稍一撩拨，反而烧得更旺更高。

他看着黎微晴惊恐失色的脸，竟感到一丝快意，眼里也在一瞬间染上了不应有的暴戾，“黎微晴，你在害怕吗？在害怕些什么？你……是在怕我吗？”

黎微晴本能地摇头。她是在害怕，但是她不敢说，她怕他做出什么更吓人的事情来。

凌空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却忽然放开了她的手，微微笑了下。他这么温柔地一笑，眉目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他抬手抚上她苍白的脸，声音轻轻的：“我不信，你说谎。我记得我说过，你不应该对我害怕的。但是你不听话，总是容易忘记，也总是容易无视。你是要逼我对你狠，所以，你就别怪我了。”他顿了顿，温柔消失在眨眼之间，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不要试图想要离开我，你逃不了的。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一丁点想要逃离我的心态，仅仅只是想，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看到黎微晴煞白着脸，凌空似乎有点不忍，微翘唇角，安抚她说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但是……”他看了她一眼，说出令她冷透了心的话语：“所谓代价，当然是为了得到某种东西或实现某个目标而付出的钱物、精力或别的其他什么东西。所以现在对你来说，除了孩子，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

黎微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怎么可以威胁她？他怎么可以用她唯一朋友的生命来威胁她？

凌空知道她想到了，笑得轻柔：“欧沅芯。”

说到底，黎微晴只是一个温婉平凡的女子，就算在一天之内道德观被彻底扭曲、推翻，她还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承受得住，所以她哭了，她终于被他弄哭了，一边使劲地摇着头，一边啜泣着，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只知道一切都乱了，一切

都变得天翻地覆，她的世界完全颠覆了。

在这一天之内，她经历了被当做人质，成了威胁凌家的工具，几经惊险被救下之后，还是受了枪伤，之后更是看到了凌空射击男人的那血腥的一幕，然后是现在，被那个自己熟悉的人用陌生的表情、陌生的话语威胁、屈服。

所有的这一切，如潮水般向她涌来，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简直是要把她给淹没、吞噬。但有一点，黎微晴就是不承认也是不可能的。

即使在道德观上不接受凌空对待一个生命宛若死物那般，解决的时候不带半点情感，只有麻木和冷酷，但是在危险来临之时，她的本能反应还是让自己最真实的选择，她选择了为他挡去子弹。她知道自己是爱他的，她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他受到伤害，所以她才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为他挡去一切伤害。

凌空看着黎微晴眼底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到被子上，像是微微唤醒了某个温柔的角落，顿时心下一软，俯身抱住了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微晴，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对你，不应该这样跟你说话，对不起，所以，别哭了。”

黎微晴哭了很久，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这么久，久得仿佛所有的眼泪都要流干了、流尽了那么久。等到她终于不再流眼泪，用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面写满了哀求，声音喑哑得近乎破碎：“凌空……”

“嗯。”

“我不离开，所以……”黎微晴恳求道，“所以，你不要伤害沅芯。”

凌空抱着黎微晴的手臂突然收紧，力度加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黎微晴痛得几乎要失声叫喊，她能感觉到右肩才刚包扎好的伤口已经破裂流出红艳艳的血，但她还是不敢出声。

片刻，他站起来，看着她染红了的绷带，脸色阴沉得骇人，但终于开口说了句：“你要记住今天所说过的话。”然后便走出了房间，一会儿又是几位医务人员进来为她重新整理伤口。

这一次他们没有为她麻醉，但整理伤口的时候，黎微晴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更痛的，是别的地方，不可医治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