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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斗狠12(第2页)

男人回身继续和两个守卫笑骂着,突然一柄锋利的弩箭从他后脑勺直接穿入,一只眼球被直接戳爆,醉汉的身子便往前仆去,残破的眼球皮混着血液粘在箭头上直接扎进雪地里。两个守卫正待要拉动旁边的悬挂的大铁钟时,却只见两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面前,瞬间两颗脑袋被齐刷刷的切了下来,滚落在雪地里。不远处,只见巨大的身影从墙头翻入。

犹如狮子静静窜入到羊群中一样,整个庄子仍然肆意的狂欢,屋子里杯盘碰撞声、吟唱声、打闹声此起彼伏。乌鸦握着剑,从一间房子的窗户穿了进去,看见两个男人正在分解一名女子,他即刻一剑将其中一个人脑袋削去半边,另一个人正要呼叫,口中却被剑直接插入,瞬间又被扯出。解决掉两个畜牲之后,他看着被铺在木板上的女子,没错,是铺在。女人还没有死,双眼充血,十分痛苦却说不出话来,她的舌头在之前已经被割掉了,乌鸦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眼睛,他不得不从旁边找来一床被子盖在那被剖开的躯体上,他露出一个十分温柔的微笑,摸着女人的额头说道:“大姐,我给你报仇。”女人便闭上了眼睛。

他就这样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直往前,他眼前的生命,每一张脸都变得扭曲,来不及哀嚎,他并没有停下来,每一剑下去,血便如同梅花洒落,他不知道累,他的身影像燕子般轻盈,像苍鹰般敏捷,像雄狮般勇猛。剑是干净的,他身上却早已经沾满血污。“仴人,这帮畜牲。。。。。。”,他在心里咒骂着。

当大家来到最热闹的地方时,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搂着彼此趔趄着从屋里出来,他们的头顶剃得精光,留着四围里的头发扎一个发髻在后脑勺。铁塔将刀插在地上,双手叠加压在刀把上,大家纷纷站在他身后,有扛着大铁锤的,有抱着强弩的,二十几个巨人立在远处,像一座山般挡在屋前,两个醉鬼正待纳闷,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时,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夕阳斜照下的空旷雪地,正当他们用自己的语言咋咋呼呼怎么守卫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时,只听见一个声音叫道:“畜牲,看这儿!”

二人循声抬头望上去,却见那屋檐翘角上坐着一个人。二人大惊,正待要呼叫,只见那人自檐角俯冲而下,寒光一闪,两颗脑袋齐刷刷滚落在雪地里,像被打倒的蕃茄酱罐子。两具躯体也顺势倒下,血液并没有喷洒,而是咕咕的流,鼓着沫子,冒着热气。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外边更加的安静,这一下让所有仴人都极为迷惑,他们并不敢贸然出击,但他们知道外面的敌人很强大。没有谁会乱了阵脚,为首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漆黑的铠甲,只见他一个眼神,所有的窗都被关上,大家都纷纷拿起武器,尤其是拥有火枪的队伍,很快就贴在窗口,将枪支抵在缝隙里。队伍很快集结,他们试图再次出海,逃回恶魔岛去。突然有人发出警戒,只见一支支火焰像流星一样砸向房屋,屋子很快被火焰笼罩。此时夜色来临,仴人看着西边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殆尽,心里的恐惧也在无限扩大。他们目视着那些在火焰中扭动的身体。纷纷绑上白色头巾,亮出武器,以便做殊死之争。可是他们哪里明白,猫捕老鼠,向来都是先玩后吃。

很快一支队伍从庄子里冲了出来,他们手持利刃,喊着奇怪的口号,怪叫着朝村外冲去。当队伍冲到庄子外边的田野里时,铁塔带领他的队友从不远处的林子里跃了出来,大刀挥动如飓风搅扰,每一刀下去都是惊天动地,他如同神灵一般威严,如同恶魔一般恐怖,敌人的武器根本不敢硬接。人们看着这群从天而降的怪物,一边大声哀告着他们的神,一边往后撤退。突然铁锤手臂一抬,众巨人都不再攻击,执着武器退入到黑暗中去了。仴人十分狡猾,他们个个武艺高超,但万万没想到这次诱敌并没有将对方引到火枪的射程之内,他们握着装满火药的枪支,只好又往前摸近一段距离。他们清楚,敌人想方设法的都是在针对火枪队,一旦火枪队被灭,他们便再也没有生的机会。夜色中,队伍一直在前进,沿途留下的除了一片泥泞还有几具被刺死的尸体,大多是体力不好走不动的女性。

灰熊关,一座被遗弃的关卡,两千年前图孤曼族从古月部越过苦海,来到界炀部中土世界,为了抵御来自古月部灰熊军的入侵,他们与中土世界的人类一起修建了灰熊关,随着灰熊军的撤走,这座巨大而又宏伟的关卡便失去了它的意义,时间的雕琢使它更像是一座荒芜的大山横亘在大地之上,下面的门洞更像是一道黑黝黝的长廊。若不是离入口半里地的两座巨大的雕像,人们甚至找不到如何穿越这座“荒山”的路径。不远的两座雕塑像两个孤独的巨人,屹立在大地之上,一只巨大的类人熊被一个人类战士站在肩膀之上用长矛刺穿脖子,长矛的矛头从脖子里穿出,矛尖已经风化掉落,只余下一个硕大无比的秃出。人类的面容已经模糊,但仍然看得出来他怒吼的表情,类人熊的手上举着一柄大刀,像是在忍着巨大的疼痛。另一边则是一个图孤曼族男子将手中的大刀砍在半空里,他的脚下同样也伏着一个熊头人身的怪物,怪物一只手撑着图孤曼巨人的下边胳膊,头却低垂着,另一只手倒拿着一把巨刀。没有人或者工具能够移动这样大的两尊巨石,也许从一开始,这里就有巨大的石头,为了纪念战争的胜利,人们就地将关前的石山开凿成雕像。

当仴人逃到雕塑前时,他们惊恐的望了望远处,在晴朗的夜里,白雪的映衬下,灰熊关像一座黑色的魅影一样横亘在远方,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雕塑,并在雕塑下进行了短暂的停留,其中一名仴人抬头看了看如山的雕塑,内心顿时无比的恐惧,在异国的土地上,他突然变得特别的想家和软弱,很快一名同伴推搡着他,他清醒过来后又加入了前行的队伍,奔跑中他再次回首看了雕塑,一种莫名的敬重让他心底产生了更多的怯意。

在靠近城墙后,仴人们靠着粗糙的山岩,抬头望不到顶的山岩,让他们不得不靠紧一点,以便来寻求心理上的慰藉,很快第一小队探路者被安排出来,五个仴人手持火把率先走进巨大的门洞里,很快火把就消失在漆黑的门洞里,他们一直在等,于是第二只队伍进去了,过了很久,仍然没有动静。他们便只好点起火把,火枪队走中间,队伍一起融入黑色的门洞里。黑暗中他们似乎感知到什么,一阵巨大的穿堂风呼啸而至,所有的火把瞬间熄灭在黑暗里,队伍突然突然叽哩哇啦的往前奔跑,黑暗中火枪声起,武器碰撞声,搅成一锅煮沸的粥。剩下的仴人不得不在漆黑的世界里飞奔前行,队伍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如同丧家之犬,最终跑出来的只有余下的二三十来号人。他们疯狂的奔跑,大笑,朝着海边而去,其中一人朝天放了一直报信的烟花,队伍仍然在黑夜里奔跑。经过星河驿时,他们气喘吁吁的稍作停留,清点了一下人数,便又继续疾速前行,当他们穿过那片蓝色煞面椤时,头领突然挥一挥手停了下来。

远方,海港里,两堆巨大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所有仴人都停在原处,没有人说话,他们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绝望。蓝色的荧光在树林里闪烁,一张张鬼脸忽隐忽现。头领站在雪地里,他说了一段话,也许是安慰,也许是激励,也许是告别,也许是不甘。总之所有的仴人都盘膝坐下,开始唱歌,那种类似于哀悼亡灵的歌曲。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缓缓抽出身上的短刀朝向自己胸口,夜色中雪白的大地上,那些仴人不再动摇,身下鲜血如同一抹淡淡的影子。很快,从黑暗出走出来一只队伍,他们中的弩手照着每个躯体射出一箭,后面的巨人们便割下他们的脑袋,用一个袋子装起来。

天明时分,大家将所有的脑袋堆成一座小山,将为首的那颗脑袋用棒子插了高高的立在最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坟墓,战士们正将那些村民的遗骸埋葬,乌鸦正在给一具女子的遗体穿衣服,他将她残破和躯体尽量摆放到原位,最后却发现都是徒劳,只好用一床被子将躯体裹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坑里。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零星的几只乌鸦,站在光秃秃的枝桠上,嚎着晦涩的嗓音,像是在唱一首走调的悼歌。光秃秃的枝桠上浸染着黑色的血污,上面缀满嫩嫩的、小小的、淡黄色的芽苞。

回去的路上,大家放慢了行程,乌鸦没说话,他仍然与铁塔同骑一匹斑鹿,只是盘膝坐在鹿肩上,望着北方初春的原野。

“八十几个,还有二十几个被抢的女人,据说不从的都被杀了,另外还有几个翻译。”其中一名身背斧子的巨人说道。他是负责此次活动的斥候。

“我追踪了他们三个月,”乌鸦说,“他们很狡猾,更重要的是他们擅长于狠。”

铁塔说道:“据说当他们没有东西吃时,就会从自己人里挑选老弱病残来做食物。”

“他们在泰州掠夺了一个镇子,将镇上100多家住户,300多口人悉数杀害,掠走大量财物,女人。事后烧毁了整个镇子,然后坐船回到海上,官府派官船追击,在墨海外海便失去了踪迹,本以为在台州北边的墨海他们会被海啸吞噬,没想到他们竟然北上进苦海,然后在灰熊关悄悄摸了上来。”乌鸦继续说道。

“来自恶魔岛的仴人,就是一帮子畜牲!”铁塔说道。

“从他们靠岸后,我们就在暗中监视。”背斧子的巨人说道。

“他们出恶魔岛有好几万人之众,曾经青丘国的覆灭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这帮贼寇原是松山部落的一股,在金阳关松山部落一万多賊军和沿海盗寇被刘世祁一举歼灭,残余部分流散在各处作乱,只是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各自为政,才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乌鸦叹息道。

“杀死你的敌人会让你兴奋,但杀死和你不相干的人,则会让你体会到杀戮带来的快感,然后是负罪感,但杀掉他们,我只会感到愉悦,”铁塔说。

“我从不以杀戮为根本,却永远远离不了杀戮,”乌鸦笑道。

五天后,太澜湖边,巨人们正在砍几株铁松,看到铁塔的队伍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们要在铁松没干之前将其打造成型,因为这铁松一旦干了,质地就特别的硬。大家喊着号子,将那巨大的铁松抬到村口,便有巨人将其固定,用大锯将其分割。铁塔的队伍走到太澜湖边,便纷纷跳进清彻的湖里,开始清洗身上的血渍。

很快一个大型的木板台子就在村口搭建起来了。铁塔一边走,一边给巨人们卷烟,卷好后就给他们点上。那种草原上特有的烟叶,每一株都像是一棵树,叶子像芭蕉叶一般大,开始是绿色的,成熟后会变成淡红色,人们将其采回来后,取那最肥厚的叶子,将其揉搓后放进湖里取来的水中浸泡,直到水变成黑红,便将叶子一张张的挂在铁松树下阴干,每年的八月,那铁松树上到处都是这种打卷的黑色的叶子,当叶子被阴干后,就会一张张的被重叠堆放到库房里,没事就扯一张出来,撕一角下来裹成烟卷抽。有一次乌鸦也卷了一个来抽,他抽不了那么大的烟卷,便只卷了指头大小一个,结果不到两口就醉得人事不省,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碰那个了,但是巨人们却非常喜欢,尤其是干活累了,坐在湖边铁松下,看那湖水和天空,抽一只烟卷,看着时间从眼前缓缓流逝,他们会无比的惬意。

等到众人都休息时,铁塔也坐了下来,乌鸦此时正坐在那高高的铁松枝上,铁塔看着那些汗堂,这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一个汗堂村了吧,他想。

铁塔就这样靠着铁松坐着,“当初我随我我父亲一起参战时,那时我才十三岁,你知道的,我们傲骨家族都是十三岁就要上战场,我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得到摄政王给予的荣誉,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遇到蓝月,那时她也只有十三岁。那时的摄政王也还年轻,三十几岁的样子,然而过去了快四十年了,我终于迎来了我人生中的转变。”他说道,“父亲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我们的家园如今也破损不堪,这个国家也不再有曾经的辉煌,他就像一个破败的家庭,父子成仇,兄弟反目,贫穷潦倒,动乱四起。”

乌鸦没有说话,那高处的风吹动着他的乱发,他目视着这片土地。

“如果哪天,这最后的一片净土也将从这个世界抹去。也许那时候,我也应该站在这里,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液。”铁塔悲怆的说道。

“不会有这一天的,我的兄弟!”乌鸦静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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