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烈火堵在陆檬的心口喷不出来,窒息的痛楚令她头晕目眩,她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仰望雨蒙蒙的天际,她攥住领口,倒抽了好几口气,终于,泪水决堤,凄厉的哭声穿透漆黑的雨夜,绝望仿佛这浩瀚的宇宙般,暗无边际。
许志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脱下皮夹克遮挡在陆檬的头顶,看她伤心欲绝,他心里更难受。
“小柠檬,为什么不试着多看我一眼,为什么不愿意试试?”
雨水浸透了陆檬的身躯,她的嘴唇由白转紫,冰冷的寒流席卷着她的神经,一旦许志希丧心病狂将视频短片上传网络,那么,这可耻的污点终会背负一生,即便死了,别人也会在她的坟墓前吐口水,唾弃一个荡。妇。
她的指尖陷入发丝,欲裂的头痛令她无所释放,唯有毫不留情地抓破头皮。
许志希惊见鲜血搅着雨水滑下她的手指,他即刻压住她的一双手,跪倒在陆檬脚边,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抽,他的眼眶也红了,看着她这么虐待自己心疼不已。
“要打打我,你别糟蹋自己,求你,求你……”
陆檬浸泡在雨中,无望地盯着地面,心如死灰。
许志希试图将她抱回屋,但是他现在不敢随意触碰陆檬的身体,生怕她在下一秒彻底崩溃。
就这样,他双手支高撑起皮夹克,足足陪她在雨中坐了一个多小时。
悠悠地,陆檬抬起一根手指,没有勇气再看他一眼,只是动了动麻木的嘴唇;
“首先,在不伤害叶蕾的情况下,与她和平分手。”
许志希怔了怔,眼中迸出喜悦的光芒:“我答应你!”
“其次,我会离开贺旗涛,但是,一旦那段恶心的录像外流……”陆檬冰冷的目光射在许志希脸上,笃定地说:“我一定会与你同、归、于、尽。”
“嗯!不会,绝对不会!”许志希心情无比激动,他不由握起陆檬冰冷的小手,刚要一表决心,陆檬却一把甩开,扶着木椅自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呯地一声撞合木门。
许志希对着门板粲然一笑,抛出手中的皮夹克,展开双臂仰天欢呼。
而浴室里面
陆檬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泪水涌出眼眶,怎样都无法停止。
她现在要做的事,是以进为退,拿回录像及全部光碟,绝不做有损陆家声誉的不孝女。
拿回来之后呢,她却依旧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信奉“忠诚”二字的贺旗涛,扪心自门,如果她是贺旗涛,她愿意接受一个在婚后与其他男人发生的妻子吗?
陆檬此刻就像霜打的茄子,她筋疲力尽地依在门板上,不去想了,前方已是一片黑暗,再黑一点又有什么差别呢。
……
天空漆黑如墨,雨刷不停洗刷着挡风玻璃,贺旗涛开启近光灯,能见度依旧很低,车轮艰难地行驶在盘山道间。原本四个小时就能开到的路程,现在八小时能到就不错了。
他戴上蓝牙耳机,持续拨打陆檬的电话,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担心越是找不到你担心的那个人。其实只要对方接起电话,所有不安顷刻消散,却不知道谁在跟心情较劲儿。
……
陆檬在浴室中待着很久,她裹着厚实的外衣走出浴室,喷嚏连连。
许志希立刻将一条毛毯披在她肩头,她很想愤怒地丢在地上再给他一耳光或者一刀捅死他算了,可是,她还在奢望,奢望许志希放过她。
最好一觉醒来,许志希对她说:陆檬,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没有不堪入目的录像片段,你回贺旗涛身边去吧。
陆檬蜷缩在床脚,一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摆到她的面前,她反感地推开:“不喝,谁知道你又在这里面下了什么药……”
“没有,就是一碗驱寒的糖水。”许志希不自然地抓抓头发,他依旧一身湿漉漉的衣裤,陆檬在浴室里多久,他就站在门外守候了多久,生怕她自寻短见。
“李主编,摄制组,公益短片,这些都是你编造出来的?”陆檬谄笑。
“不是,确有其事,只是摄制组明天才能抵达这里,对不起小柠檬。”许志希在陆檬面前永远处于劣势,不过也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陆檬不予理会,开始翻找手机,找了一会儿,许志希这才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陆檬一把抓起手机,如她所料一样,关机。
“许志希,我从想过你会是这种人,太可怕了……”她的泪水打湿了手机屏幕,屏保上是一张她与贺旗涛的合照,贺旗涛从她的身后搂过来,两人脸颊紧紧相贴,脸蛋挤得有点变形也不在乎,一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在贺旗涛面前,她不用注意形象,因为他会把你带入他的生活,尤其在家时,他就像一只脱骨扒鸡,能躺着绝不坐着,反正怎么舒坦怎么来。陆檬看他站没站样坐没坐样也跟着学,两人经常看着看着电视拧巴在一起还能呼呼大睡。他爱吃,讲究吃,边吃边能给你讲些出门道,比如龙井虾仁的由来,比如回锅肉怎样做才地道,还会穿插一些杂七杂八的传说及名人诗词,所以跟他一起吃饭特长知识,而且保准你吃的嘴里的食物是正宗的。不过,吃得好会发胖是每一个女人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于是,贺旗涛便会在她发牢骚的时候带她去游泳打羽毛球,他一面嬉皮笑脸数落陆檬是笨蛋一面从不嫌弃毫无战斗力的对手。
虽然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陆檬终于懂得了,美好的回忆不是数量而是质量。
电话在她手中振起来,她打个激灵,匆忙示意许志希先回避。许志希默默点头,退出卧室。
她迅速整理情绪,清了清喉咙,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