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路边停下。
怀袖走到正大道的中央,仰望着京城巍峨的城墙,人流自她身边淌过。京城的城墙足有三丈高,用夯土一层一层夯实筑成,然后再在城墙外皮用大砖进行包砖,人站在城墙脚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半圆形的券门洞中,百姓来往不绝。
怀袖作为尚宫,她不是没有出宫的权限,如有差事要办,她可以以尚宫之名正大光明地离开皇宫。
今天也是因为有买办的事儿要做,怀袖才能出来一趟。
因此她今日穿的也是常服,宫库里的布料她想要哪样都行,萧叡送了她许多好料子,可都不能裁作裙子正大光明地穿上身,大多暴殄天物地拿去做里衣做帕子,或是更不知羞的物件。
平日在宫中,也用不着打扮,几件女官服换着穿,难得有机会,终于换了身不一样的,上身是掐牙蓝边祥云纹藕荷色交领中衣,下身是靛蓝色绣兰草马面裙,随意地梳了随云髻,戴了一支银发簪。
大齐民风倒不闭塞,朝廷并不鼓励守节,而是支持寡妇再嫁,女子走在路上也不需要戴帏帽蒙面巾,可以抛头露面做工,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他们六局一司女官部门。
怀袖就这样站在城门口,驻足望了一会儿,她这样一个大美人站在路中间让来往的人不禁侧目。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即使她身上穿得衣服并不算华丽,但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与市井百姓不同的贵气,当时云端落下的一颗清露宝珠,即使与砂石放在一块儿,还是一眼就能瞧见她。
怀袖看到一个提着篮子卖果子的小姑娘在路边卖完了果子,便出城回家去了。
她忽地想,如果我现在从城门出去,随意找个方向离开,混进这千万百姓之中,他说不定找不到我吧?
她抬起脚步,跟着人群上前,还没走到券门洞,不知从哪冒出来几个身材孔武、身着短褐的男子,拦在她面前:“尚宫,您要去哪?”
这几人怀袖也认得,萧叡的心腹秘卫。
怀袖道:“我只是看一看。”
说完,折身回了马车上。
采办之后,怀袖又去了一趟集市,亲自问商贩物价几何,拿了本小册子记录起来。
见她长得娇美,卖菜人不但称量时多给,还要再抓把小葱送她。
怀袖道:“菜价比前些年降了许多呀,我前次来还是先帝那时,比现在贵多了。”
菜贩子答:“是,是,就是两三年前也更贵,风调雨顺嘛,大家的菜都种得好,不缺,自然就不贵了。”
又去买油盐米酒,价格也都平易近人。
见到怀袖这样的美妇人,她柔声问,商贩无有不答,听她问,笑道:“小娘子才回来吧?”
怀袖装成是已出嫁的女子:“是,回趟娘家看看。”她的官腔说得极好,一点都听不出是外地人。
米商发自内心地说:“现在米是不贵,朝廷规定了价格,不许哄抬物价。”他们想起先帝晚年时的情形,一对比,这几年可真算是好日子。
“皇上好呀,自打皇上登基以来,比前头可安稳多了。”
怀袖不太想回宫,在外面逛了又逛,还去酒楼吃了晚饭,跟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买下了一篮子野花,都是不值钱的花,什么金樱子、珍珠梅、木兰花,花了五枚铜板就连竹篮一道买下了。
另又买了一只烧鸭,怀袖才依依不舍地踩着宫禁的点,回了皇宫里的尚宫小院。
怀袖已经吃饱了,烧鸭是带给她的小徒弟吃的。
可把两个小丫头乐坏了,直恨不得把鸭骨头都留起来,到时候带去跟别的小宫女显摆姑姑多疼他俩。
这时,萧叡的信也到了。
怀袖拆开读完,同上一封一样处理,把萧叡的信烧了,花了一刻时间,又写了一封回信,让送信的人带走。
然后散发洗澡去了。
最近天热易出汗,她今天在外面走了一整天,不但出汗,还沾上好多浮尘,必须好好洗了。
怀袖让两个小丫头也勤快洗澡,保持清洁。
萧叡嫌弃往来沐浴麻烦,去年就让人在她院子里单修个单人浴室,装了一个大理石雕的大浴盆,说大不算很大,能容下两三个人共浴。
萧叡还没用上,怀袖带着两个小丫头先用上了,给她们篦发、搓背,一起泡香汤。
雪翡、雪翠跟姑姑一起洗澡还害臊。
明明都是女的,但姑姑的身体太美了,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连她们两个不知人事的小丫头看了都脸红,心想,难怪皇上那么爱来咬姑姑,在她俩眼里,宫中那些妃子都没她家姑姑美艳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