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师生恋啊!失敬失敬……”
许博从橱窗里捧出一座图书形状的奖杯。那是去密歇根就读之后,师生二人合作过的一个项目,获得了当年的APS导师先锋奖。
莫黎举起酒杯把男人的身体挡住,只露出一根大拇指滑过排在Monica前面的那个冗长的名字。发现他变形的嘴唇微动,似乎在尝试着读出来,忍不住会心微笑:
“Hans-Jürgen Hofmann,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来自乌克兰,早年间去世了。他在慕尼黑出生,上中学的时候才跟着父亲移民美国。名字有点儿长,叫他汉斯就好……”
犹豫片刻,又补了一句:“你手里拿的这个……是仿制品。”
许博把奖杯轻轻放回,重新端起红酒,似乎并未留心最后一句话里的伤感,抬起了一双男孩儿般好奇的眼睛:
“我有两个问题,一个很傻很天真,一个很俗很无聊,你希望我先问哪个?”
“这么亲民啊?”
莫黎不无自嘲的笑了笑,“不会是问我为什么崇洋,非要爱上一个老外吧?”
“这个问题还真是既天真又无聊哈!我怎么没想到呢?”
许博格外认真的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锐利的目光远比漫不经心的口吻更加扣人心弦:
“不过,端着这么高档的红酒,跟一位普度众生级别的国际美人探讨民族大义,是不是有点儿不上道啊?”
多么新颖的赞美莫黎都听过,不过依然对男人的修辞报以莞尔一笑。他身上越来越洗练的痞气让人感到放松。忽然心头一亮,目光盈盈的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说着,招了招手。
许博呲牙一笑,乖乖的凑到近前,跟她并排倚着桌沿儿,还伸出胳膊搂住了狐腰。
“你是不是想知道,当时他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微微仰望男人热度不减的眸光,莫黎竟感到自己的眼眶也在变热。
没办法,时至今日,每当忆起那段刻骨铭心的从前,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是这份不见首尾的失控,每每让她更加真切的理解姥姥的内心。
为什么她只肯用寥寥数语去追寻那些金子般珍贵的往事?只因故事太轻,而怀念太重吧!
“嘿嘿……还真被你猜着了!是不是很俗很无聊?”
没等许博完成自我解嘲,莫黎已经迫不及待似的公布了答案:“他不仅没结过婚,连女朋友都只谈过两个,还有一个是他的远房表妹。而且,都没上过床。”
男人的表情分不清是无所适从还是无动于衷。
然而,嗅着他身上传来的香水味儿,在那丝丝清冷中,莫名绷紧的神经略微一松,凑近他耳边念咒:
“你肯定还想知道,我的第一次给了谁吧?”
许博猛的一歪头:“这很重要么?”
“这不重要么?”莫黎跟他对视。
许博露出邪邪的一笑:“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么?”
“对你不重要,难道对我重要?”莫黎针锋相对的笑回去,还故意把胸脯顶在她身上。
过了足足五秒钟,“噗嗤”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许博不失时机的趴在女人耳边嘟哝:“没想到你还挺传统的。”
“你以为呢?”
莫黎胳膊肘轻怼,横了男人一眼:“毛主席教导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当然也不能做无准备之爱。”
“那你是怎么准备的?”
这一问不怀好意,又把莫黎给问愣了。满腔的酸楚借着酒精的热力再次上涌,她赶紧躲开男人的视线,望着壁炉的方向沉吟半晌才笑了笑:
“我也以为,只要两个人都认了真,就是一辈子了。那天……”
许博似乎也跟着出神,愣怔片刻才意识到还没有下文,“那天……怎么了?”
莫黎凤目一斜,红唇欲动,瞬间改弦更张:“那天,我们也喝的这个牌子的红酒。”
许博毫不掩饰失望之色,更忍不住吐槽:“那天,你不会也来大姨妈了吧?拉没拉臭……噢吼!”
“砰”的一声,胸腹之间重重挨了一拳,差点儿把秦老爷子的长寿面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