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弟两肋插刀,无论走到哪儿都不怵。何况小海棠遭受的伤害在她许大哥这儿可远比死个不知深浅的小流氓要心疼的多。是非曲直摆在那儿,就算亲爹代为出头,也终究抬不过一个理字。
只不过,这会子提起那档子事儿,尤其是被徐薇朵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故意借着不可儿戏的事由玩笑调情。
“切!看把你吓的……”
果然一个没憋住,徐薇朵笑了出来,故作轻佻的模样到底拗不过大家闺秀骨子里的端庄,缺了那么一丢丢刁钻火辣:
“我这个公公……哼!的确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
似讥嘲也似喟叹,明艳不可方物的笑靥迅速收敛凝结,白皙的颈项迎着暗夜虚空倏然仰起……
都市的夜晚光焰霓空,在这闹中取静的窄巷一隅根本看不见星星,可许博却在她抬头的刹那望见亮晶晶的一串,好似有只妖孽刚好路过,不小心碰洒了尚未斟满的月光。
这话里,似有深意。
“吓不吓人和讲不讲理好像不挨着吧?”压住心头的诧异难言,许博不自觉的往她近前凑了半步。
徐薇朵仰起头望向男人,没有推阻之意,似乎也并不担心他有什么无礼举动,只是红唇微抿,一双美眸越望越深。
“能打听个事儿么?”许博也低头望着她。
“什么?”朱唇轻启,目光却未曾移动分毫。
“老宋,我是说宋其峰……怎么会?”
这么一问,徐薇朵好像一座白玉观音忽然沾染了活人气息。只见那浓浓的睫毛轻颤,瞳仁里已经溢出一股悠悠荡荡的笑意:“你们男人的事,我可不懂。”
“不懂?才怪!”
望着女人转身推开了门,许博只在心里念着这句,并未出口——徐薇朵一只脚迈过了门槛,素手却拉着门环未放,似在犹豫着什么。
“剧本儿被谁换了,怎么越来越感觉不到偷腥的情调了呢?”
这叁番欲言又止,两次犹豫不决的,看着美人神思不属的光景,许博心中纳闷却又无可捉摸。
这时,徐薇朵把两扇漆门推至大开,径直朝院子里走去。
许博随后跟上,不忘回手关上院门,动作中却有满腹的疑窦在迅速滋长着。因为就在迈过门槛的刹那,美人遗留的淡淡香气里,分明飘着一句叮咛:
“等下……别喝白酒。”
——果然,TMD,被谁改成深入虎穴的谍战剧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英雄救美的情节。十叁妖鹅厂秘钥雾气拔起流散吴耀奇。
这次进的同样是侧门,从正房的檐下引入。没走几步,眼前豁然亮堂了许多。
院落布局,并不比刚才吃饭的地方更大,但除了正当中的一口大水缸外,一处多余的陈设也没有。所以显得十分整洁宽敞,更像普通的富裕人家日常起居的院子,也更透着老院儿该有的旧时气韵。
一边往里走,许博一边暗自啧啧称奇。原来,正房和两边厢房的门楣上各挂着两盏做工精美的走马宫灯,照亮了整个院子。
许博好奇的仰望,明亮却绝不刺眼,每一盏都似在讲述一段戏文。随着人物车马旋转而出,居然隐隐有锣鼓唱腔不绝于耳,仔细一听才发现,是从正房门里传出来的。
“这老家伙,还TM好这口儿?”
绝难恭敬的吐槽着所见所闻,已经让许博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此间正经主人的身上。
徐薇朵来到正房门前,站定转身却没往里进,而是再次抬头看了许博一眼,轻声说:“进去吧,我去换件衣服。”说完,转身下了台阶。
“什么情况?大户人家都这么摆谱的么?”
许博默念纳罕,望着离去的背影一阵恍惚,好像刚刚一个对视,又被什么烫了一下,愣了足足五秒钟才驱散各种不真实的联想和杂念,掀开了门帘。
堂屋里暖意融融,亮着柔和的橙光,并无雕梁画栋,也不见大富之家琳琅满目的文玩字画,一应陈设都是线条简洁装帧朴素的老式家具,连木纹上泛着的光泽都似带着历久弥深的沉淀之感。
房间的尽头立着一架高大古朴的屏风,屏风前面的八仙桌上热气蒸腾,正在用餐的只有两个人——脑袋油光锃亮,一身土黄色家常裤褂的干瘦老汉吴澄海,还有几乎把宽大的太师椅装满的老宋,宋其峰。
“哈哈哈……”
还没等许博问候,吴澄海的笑声已经震得瓦片乱颤:“要的就他奶奶的这副呆逼傻样儿!哈哈哈,老子光TM做梦就梦到过好几回,哈哈……对,下巴再往下掉那么一奈奈……哎——对对对对,哈哈哈哈……”
许博强忍着托住下巴的冲动走近八仙桌,目光在两人身上移来换去,最终还是停在了老宋身上。
宋其峰貌似忠厚的大脸上泛着油光,笑得毫不勉强。两只眼睛紧盯着筷子头儿,在热气腾腾的汤锅里夹到一块鱼肉,忙不迭的送到嘴里。几滴汤汁溅在大开的领口和肥硕的胸脯上也毫不在意,直到品透了这一大口肉食的鲜美滋味才顾得上朝许博瞟那么一眼似的,浑不在意的说了句:
“别戳着啦!碗筷都给你摆好了,坐那儿吃吧!我下午刚钓的。”说着端起勉强的酒杯,朝吴澄海举了举,深抿一口。
吴澄海那边像是看戏看到了最出彩儿的桥段,仰头咧嘴,就差拍大腿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