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生命中最为熟悉的那张笑脸上看到发自内心的慨然一笑接着喜极而泣,她才终于明白,真的有一种开心,叫做见证所爱之人成就了自己。
原来,她并非一无所知。或许,还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清醒透彻。连同那段时间里刻意的疏远都了然于心似的。
每每被她揶揄“终于出柜”的肆无忌惮,总会无法直视目光里满是安然欣慰的温柔,却依然被一种令人心颤的幻觉召唤,那情景简直像极了梦里蹒跚学步时,不曾回望过的,渐渐远离淡去的妈妈……诱人如饥似渴的回味。
怎么就想到要借她男人的种——啊呸!真TM难听——一向理性决策其来有自的唐总理根本说不清。
或许是带着游戏人生的偏执和叛逆,又有种你不跟我玩儿,我非要插一脚给你们捣捣乱的小小罪恶。反正灵光乍现之前的事,根本记不得了。
每人生一个,却是亲兄弟!
好吧,也许是亲姐妹……
呃——兄妹……姐弟?
不管是什么吧!多么独树一帜,又勇于挑战伦常的浪漫冒险啊!甚至比局部出柜更添一份甜蜜的刺激,很对她特立独行的胃口。
直到跟Aileen开口商量,唐卉才一下意识到,除了那两口子,或者更准确的说,除了那个男人,应该不会有第二人选,让她毫无挂碍的去实施这个计划了。
那么在自己心里,男人和主意,究竟是哪个先就位的呢?
自从中学那次鲁莽的尝试之后,就再没被任何男人碰过了。
并非没再尝试,而是每一次都会唤起某种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似的,让她无法跨越那道充满不确定性的门槛。同时,也更加想念那个足够柔软体贴的,从孩提懵懂的最初就无比熟悉的身体。
男人于她,还是过于坚硬,过于粗鲁了,就连兴奋的粗喘都让人心惊胆战。在他们或巨硕或莽撞的阴影里,任何小动物都只能团成一个长满尖刺的毛球。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第一个带来午后阳光般安全感的男人,居然是许博。严格来说,是脱胎换骨之后的许博。
那天,车后座上还伏着一只甜睡中的“小白猫”。
他开车的姿势既帅气专注,又轻松惬意,明快而锐利的笑容好像是在额头上亮起来的,给人神清气爽豁然开朗之感,跟之前桀骜不驯却又缺乏自信的印象截然不同。
都说伤痕是勇士的勋章,几乎凭着一己之力,在生活不乏恶意的泥沼中爬起来的男人,不是一样值得尊敬吗?更加可喜的是,在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她未曾捕捉到一丝犹疑和疲惫。
那也是她第一次,开始对夫妻俩美好生活的想象和憧憬不再掺杂任何阴影。
至于有没有对那个男人动过什么邪念,唐卉可以发誓,在许太太不打自招之前,答案必须是否定的。
并非对神圣的婚姻怀有多少敬畏,也不是对自己的性取向多么坚定,而是对破镜重圆,得来不易的幸福美好抱持着热忱满满的珍视与希冀,容不下任何胡思乱想。
也正因如此,才敢动那个把某个家伙当成满分道具的念头。
然而,就在她借此尝试着凑近一点,打着借火传薪的算盘观赏这场阴阳调和绚烂无比的人间烟火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这两口子哪里是在生火做饭,简直是在TMD杀人放火!
那一刻,本就离经叛道的唐总理,叁观仍旧被震得粉碎。第一时间闪过脑际的那个词叫做饮鸩止渴,同时传遍全身的,是头晕目眩万劫不复的坠落感。
一开始,她几乎认定祁婧那个傻丫头被耍了,从她口中娓娓道来的一切都不过是某个报复计划的一部分,最鲜甜可口,也是最欲罢不能的诱饵。
那一个接一个的野男人,接二连叁的突破底线,难道不都是他在背后连哄带骗的推动么?就连储藏室里的奸情,躲在幕后操纵的那个人都极有可能是他!
走进爱都那间布置特殊的豪华套房之前,这份担忧一直悬在唐卉心头。
值得庆幸抑或不幸的是,后面的剧情不仅不落俗套,还把家里那个硬骨头老爹牵扯了进来。合欢床上的二东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而略施薄惩之后逃到地下车库,被人揽入怀中的祁婧宛若终于归巢的惊弓之鸟,乖乖的等着爱人为她梳理羽毛。
大把的狗粮甜到发腻,像极了传说中的恩恩爱爱,却又让人心慌意乱,匪夷所思,让本就不吝迷茫的唐总理越发弄不懂什么才是最真实的男人和女人了。
所幸,她自认为还算耳聪目明。这几天借着过来蹭饭,把这个小淫窝里的另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阿桢姐从皮到骨吃了个透,才算给“阖家欢乐”这四个字重新规范了定义。
“她们,居然真的可以长幼有序,毫无芥蒂?!看来,许家大宅的劫后余生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能可贵,惊世骇俗,酒池肉林,没羞没臊!”
凭着这份难以置信的进步认知,唐卉把惊诧之于,本已不抱什么希望的“一个爸爸”计划重新提上了日程。
而此番再去考量那个计划中的工具人,十叁妖鹅厂秘钥雾气拔起流散吴耀奇。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她有点心慌!
不是怕,而是慌;
不是抵触,而是好奇;
不是惴惴不安的心跳,而是不由自主的焦灼……
这对于一个生性率真的爽快人来说,是极其不寻常的。即便人生第一次把小同学拉到家里来破处,弄得手忙脚乱,也没这样过。
明明每次都是叁个人吃饭,此间的法定主人并不在场,却仍会觉得他几乎无处不在。
没错,这里的一切,从门到窗,从天花板到大床,从郁郁葱葱的绿植到跑来跑去的奥巴马,甚至两个活色生香的女人,都是属于他的。
那个本应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的光辉形象的确太脸谱化了,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把那个怎么看都难免有点儿冒傻气的家伙想象成开疆拓土杀人诛心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