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婧依偎在他怀里的触觉,温度,每一次呼吸的深浅,频率,都是那么的真切。他感觉得到她身体里的欲望波动,更能领会她幽怨的小心思。
她做母亲了,有时候却能更像个孩子。那是因为她真实的快乐,源自一颗不再躲藏的心。
她身体里的渴望也是真实的,毫不矫揉造作。就像她回忆出轨体验时说的,“想了就去找他”。但那种肉欲里的沉迷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越是深陷其中,就越会被愧疚的枷锁折磨。
许博一直都知道,他们彼此相爱。爱谁不爱谁,并不完全是通过上谁的床判断的,更无关所谓的忠诚与否。
不管对谁来说,那都是一段难熬的不堪回首。许博从中学到的,不是扎牢篱笆,严防死守,而是相爱的人要走进彼此的内心。
爱情的命运,不是择一地作息终老,而是逐水草而栖,并辔畅游,比翼双飞,根本不需要围墙这种东西。
罗翰是否“图谋不轨”,许博不是不在乎,他是对祁婧有信心。她从来就不是个不谙世事,单纯懵懂的小姑娘。就算跟罗翰滚上了按摩床,她一定会有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绝不会是上当受骗,被人欺负。
许博相信,这才是相爱的两个人该有的境界。
几个小时以后,许博到达了机场,跟大春和海棠以及另外两个同事聚齐。他是这次活动的领队。
这次博览会其实并不算正式的出差,没有硬性的业务项目要谈。所以,一直也没明确人选。时值春节期间,领导们都忙。许博又是最年轻的高层,就责无旁贷的带了这个队,而海棠,也得以顺便蹭一次公费旅游。公私兼顾,大家一路上笑声不断。
傍晚时分,飞机降落了。许博刚开手机,祁婧的微信已经过来了。
“老公,罗教授说今晚就可以,我要不要去?”
许博笑了,心说你都约好了,还来问我?滑头。思忖片刻,回了过去。
“必须去啊宝贝!重返妖界的步伐要快,宜早不宜晚。不过我要告诉你件事……”
广州的气温并不像许博想象的那般温暖,年味儿更是一番南方气象。还没进酒店,海棠就拉着大春儿买了一大捧鲜花回来。
晚饭是在酒店楼下的餐厅吃的,餐后的茶点精致可口,许博不由想起祁婧的吃相,忽然生出打包的冲动,一下又意识到这是几千里之外的广州,不禁哑然失笑。
饭后,海棠拉着大春儿去逛夜市。看另外两位的意思,也想放松一下,许博便解散了队伍,一个人来到一间音乐清吧。
灯光柔和而不昏暗,音乐舒缓的流淌着。许博找了个不显眼的座位,要了瓶啤酒。兴许是意识到身体里积攒了很久的能量,但是又不想随随便便找个出口发泄吧。今晚,他只想舒服的坐坐。
大约七点多,祁婧的短信发了过来,还配了一张照片。
“姑奶奶野种都生了,还怕那些个牛鬼蛇神?出门会野男人去了!”
照片是临出门在穿衣镜前拍的。手机挡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半边眉眼明显带着笑意。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
焦糖色的长款羊绒大衣里面是海军蓝的紧身毛衣搭黑丝绒高腰长裤。腰上竖向排列着四颗夸张的装饰扣,尽显腰线的提拔和张扬。裤脚前露出的高跟鞋尖儿完全可以判定为凶器。
许博盯着照片看了一分钟,觉得肚皮下面的火山蠢蠢欲动,灌了口啤酒,打了两个字:
“妖精!”
音乐停了,大厅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坐在钢琴前,叮咚的音符被她莹白修长的手指串起,跳跃在静谧的灯光里。
祁婧跟他说过,小时候也练过钢琴,还考了级。可是,从两个人认识到现在,他也没听她弹过。是她不想献丑,还是他没兴趣听?应该都不是。那是太忙了么?
许博重新把目光转移到照片上。祁婧的穿衣风格在发生变化,虽然没有唐卉变得那么彻底,但以前那些款式奇特,色彩艳丽的衣服,最近很少穿了。
依然走性感路线,只是越来越钟爱大气简约的样式,颜色也越来越低调内敛。许博对时尚女装不是太懂,但作为近距离赏心悦目的那个,他喜欢这种变化。
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永远都是变化的,神秘的,有着探索不完的迷人未知。
在许博的印象里,祁婧曾是个“不求上进”的公务员,每天重复轻松的工作,下了班悠闲自在的逛街,似乎购物,聚会,追剧,收拾自己的脸,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然而,在他对辞职创业这件事表示支持的那一刻,祁婧快要笑成花儿的脸上飞扬的神采让他终生难忘。她也是有事业心的,有职业理想和诉求的,也是渴望自我实现的。
说不清心里那份激动的共鸣究竟是什么,从那时起,他意识到,对于自己,她不只是个妻子那么简单。
或者说,过去,自己从前对“妻子”的理解很肤浅。
思绪同悦耳的钢琴声愉快的碰撞着,许博打开了那个APP,家里算上淘淘有叁个人。岳母在卧室摇着小床,不时朝里面努嘴儿。李姐在厨房打扫卫生,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这两个摄像头已经搁置一段时间了,是那次李姐崴了脚,许博发现她有些不对头,才更新了软件儿重新启用的,平时一有空,就会打开手机看看情况。
现在新来了个淘淘,虽然家里一直有人,也还是觉得随时能亲眼看见才踏实。
在一个高挑的黑长直向自己走来之前,许博离开了座位。走出清吧,喧嚣入耳,他忽然间觉得,自家的客厅里也该有刚才的琴声,便拿出手机,打开地图,一路寻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