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建峰心里很痛,犹如小刀在慢慢地切割,他心痛并不是事情败露,而是痛在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沈文思!沈文思!为什么会是她?是因为她的觉悟?不会的,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廉洁的人,这样的人何来觉悟之说?
是因为自己最近对她的冷淡吗?是由于对她的回避吗?但是如果就因为这点,她就一点不顾彼此的那一份情意,拿起刀来要置自己于死地?
哀伤有时候会击垮一个人的理智,可以让一个人沉沦和颓废,但是在某些时候,它反而会让人变得更加理智。
陈建峰在努力追寻自己被出卖的根源,他的判断力、洞悉力,以及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力都开始发挥作用。
陈建峰立即就想到上次市委陈书记在视察东明县时,吃完饭在午休前专门叫沈文思去他房间谈话的情景。
当时他就感觉奇怪,这样的工作汇报为什么不是县委书记华振海,也不是县长鲁建华,而是一个垫底的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县长去汇报?但是那个时候他绝对没有想到更深的地步,疑问只是一闪而过。
此时,陈建峰觉得沈文思的背叛不能简单地归咎到她对自己不满的情绪。
沈文思是宦海中人,她不乏聪明和成熟,退一步来说,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单纯的女人,但是耳濡目染了这些年的官场百态,她不可能没有一点理智,更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举报的负面作用。
只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如果大胆地进行推测,她的这个举动很有可能是和陈海东上次找她谈话具有不可分割的关联。
假如这个推理成立的话,那么,在沈文思背后的推手就是陈海东。陈海东需要打击自己,更需要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以达到波及姜易蓉的效果。
看起来,陈建峰似乎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但就算他找到了,也依然不能减轻内心的伤痛。
说实话,陈建峰非常厌恶这样的出卖。这样的出卖对于他来说,太过痛苦,不管是沈文思,还是华振海,或者是孙老板,他们的出卖都让陈建峰有一种切肤之疼。
陈建峰难以抑制心中的伤痛时,响起了敲门声,杨和豫带着两个人走进办公室,站在了他的面前。
陈建峰一时有些发愣,他看着杨和豫正气凌然的脸,两个人相对凝视。
说实话,此时陈建峰的眼中充满了忧伤,他还没有从巨大的伤痛中缓和过来,所以他无法与杨和豫咄咄逼人的目光相撞,他退缩了,他躲闪过杨和豫冷冽的目光,低下了头。
杨和豫漠然的看着陈建峰,就像是在观看一匹垂死的老马,不过杨和豫的内心觉得有点惋惜,他的内心其实未必像经常挂在脸上的冷峻那样,他有时候也是会对一些人感觉遗憾和惋惜。
在对陈建峰进行过上次调查后,他更多地认识了陈建峰,感觉陈建峰这个人还不错,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算上乘。
在当今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社会里已属难得,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他就要毁在自己的手上,不得不说,可惜了一块好材料。
陈建峰有点木然地站起来,苦笑道:“杨书记来了,请坐,我给你泡茶。”
接着他站起来走到饮水机的旁边,弯腰接水,因为心在流血,所以他的手有些颤抖。
在这个过程中,杨和豫与他带来的两个人都是没有说什么,他们默默地看着陈建峰每一个动作,让压抑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等到陈建峰给他们三个人都倒上水,杨和豫说话道:“陈县长,今天我们来找你落实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配合。”他的语气是冰凉的,凉的都可以感觉到那丝丝寒意。
陈建峰点了点头,他坐在杨和豫旁面的那个单人沙发上,低声说道:“我一定配合,不知道杨书记要了解什么情况。”
杨和豫没有移开自己的眼光,说道:“是关于东明县饲料厂孙老板送你三万元的具体情况,请你实话实说,这对你是一次最后的机会。”
陈建峰想了想,黯然地说道:“孙老板拿来三万元,说要感谢我对他回收欠款的帮助,我推辞不掉,最终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