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王体乾心里最是清楚。
矫诏的事情谁敢做?那是要杀头的!
王体乾之所以来报信,不过是出于当初因了去肃宁带人从而能够升任尚膳监丞的情份,一来算是报了贵妃娘娘提携之恩,二来也算是还了魏良臣对他王公公的礼敬。
这些年,魏良臣对王体乾真是不错,哪怕对方是个不如他的监丞,可逢年过节联络办这边按名单送礼时,他王体乾总是排在前五。
然而,单是这点情份,却是万万不能让他王体乾干出什么杀头危险来的。毕竟,他王公公和李永贞不同,李永贞之所以能够有今日地位,全赖了魏良臣,或者说和魏良臣有关,所以李永贞必须死保魏良臣,所谓一根绳上的蚂蚱——魏倒他也倒,魏在他便在。
而王体乾充其量和魏良臣就是“小友”“老友”的关系,二者之间没有直接利益瓜葛,也没有权属关系,仅就这一点而言,王体乾能冒风险来联络办报个讯,已是极对得起魏良臣了。再要人家进一步掺和这混水,就未免强人所难了。
更何况王体乾此举也有投机的念头在内。
也就魏良臣现押在东厂,真在此间,不用他王公公皱什么眉头也知此人肚子里的心思。
历史上,王体乾虽是阉党核心之一,却是个标准的两面派。而李永贞倒是死心踏地的九千岁党。兵部尚书崔呈秀建议九千岁行兵变事除掉崇祯时,内廷阉党首领唯一支持的就是李永贞。
心思不同,结局不同。
报个讯,魏良臣无事,他王体乾大恩大功,魏良臣还能不报还?有事,则罢了而矣。
再多的风险,王体乾可就不愿担了。矫诏这种事,他不敢想更不敢说。
陈默虽也是内书堂出来的,但无论资历还是见识,亦或胆识,都无法和眼前这二位相比,更是想不到那处去,只是想着御马监那边的确和小魏公公关系不错,求上门去不可能见死不救,因而倒是想着马上去御马监求人。
“这会怕是来不及了。”
王体乾拉住了陈默,有些事他不方便说。这陈默真要傻乎乎的跑御马监说要调兵,不管成事还是不成事,他王公公都算栽里面了。
李永贞何等精明,知道尚膳监这位王公公不愿冒险,也盘算了御马监那边怕是没把握,便镇定的摆了摆手,道:“王公公的情份咱家和小魏公公都记下了,日后定当相报。”
王体乾点了点头,李永贞这话不是客气话,当下也不敢再留,拱手告辞。他这一走,此间发生的事便和他无关了。
“这就走了?”
陈默发怔,心道魏公公对你王公公这么好,现在人在狱中押着,你王公公就半点力不出了?
“有些事,不能叫人家为难。”
李永贞阴沉沉的坐了下来,沉吟片刻,道:“王公公说的倒也没错,钱忠已经派人去东厂,咱们这会求到御马监也来不及了。”
“那可怎么办?!”陈默又慌神了。
李永贞忽的咬了咬牙,恶狠狠道:“兵调不得就调人!”拍案而起,“咱家手下还有一支黑旗箭队,选的都是健士,平日厚养着他们,这会便是用他们的时候。”